為了避嫌,盧绛訂的大廳靠窗的位置,鐘悅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那裡,白得像是一團雪,低垂下來的濃密睫毛在微微顫抖,十指緊扣,出賣了他強裝出來的鎮定。
“鐘悅。”
頭頂傳來低沉清澈的嗓音讓鐘悅身子跟着顫了下,他猛地擡頭看向盧绛,呼吸微窒。
“你來了。”
盧绛拉開了椅子,坐在了他對面,叫來了服務員。
“點菜了嗎?”
“沒,還沒有,你喜歡吃什麼?”鐘悅琉璃似的大眼緊緊盯着他,似乎不願放過盧绛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盧绛怔愣了下:“就點你喜歡吃的好了,要是拿不定主意,讓他們推薦幾個店裡的招牌菜就行。”
“好,就招牌菜吧。”
盧绛将菜單還給服務員:“就照這位先生說的辦。”
等上菜的這段時間彼此有些尴尬,畢竟不熟,話也不多。
“那個……你是叫盧绛對吧?”
“啊??”盧绛驚詫:“我是啊,不然還能有别的名字?”
“盧绛,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還記得嗎?”
“不可能,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很肯定,我們以前一定沒見過,”盧绛頓了頓,又補了句:“但凡隻要是我見過的人,就會有印象,這也算是我的特長之一吧!”
聽到這句話,鐘悅臉上難掩的失望之色:“嗯……我在五年前,發過一場高燒,過去的事情暫時都忘了,可是最近我漸漸想了起來。”
盧绛拆分解析他這句話的意思,問他:“那些記憶跟我有關?”
不會吧?難道是之前的盧绛招惹過他?五年前……都沒成年,怎麼招惹?初戀?還是許下過什麼混帳承諾?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一種熟悉感,原來不是錯覺。”鐘離說這句話時,都要哭了的感覺。
“能再見到你,看到你過得這麼好,我心裡替你高興。”
盧绛看着他,脆弱得好像一碰就會碎掉,晶瑩的淚珠從他眼眶滴落,讓人不忍心。
此時已經有許多人注意到了他們,甚至還有人拿手機偷拍。
盧绛還是找服務員換了一個小包間,相比被偷拍發到網上,避嫌倒顯得其次了。
鐘悅太過招眼,他這麼一哭,許多人都想要過來朝他興師問罪,以為他怎麼人家了。
鐘悅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回到包間時,菜都已經上齊了。
眼睛紅紅的,看樣子是好好哭過。
盧绛心裡一陣不是滋味,“你還好嗎?”
“嗯,我沒事,吃飯吧,都這個時間了,你一定餓了吧?”
兩人默默的吃着飯,盧绛吃得很拘謹,鐘悅吃得就更少了。
放下筷子時,桌上的菜都沒怎麼動。
盧绛讓服務員上了一壺茶,給鐘悅倒上後,又給自己倒了杯。
“喝杯熱茶,緩一緩心情。”
聽到這句話,鐘悅淺淺笑了聲:“你還是這樣溫柔。”
盧绛一陣心梗,“呃,我……”
“我聽說,你已經訂婚了?”
“啊,是……他叫景涼。”
“我聽說過他,以前參加一些商業聚會,也遠遠見過他幾面,是一個十分優秀的omega。”
盧绛聽到景涼被人誇贊,比誇贊他自己還要高興,嘴角抑制不住上揚,“對,他很優秀,也是個工作狂,我很愛他。”
鐘悅的淚水再次上湧,惹得盧绛莫名一陣愧疚,慌忙拿了抽紙給他擦眼淚。
鐘悅默默擦掉了淚水,抽了口氣:“要是以後有機會,一起吃個飯吧?我能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嗎?”
“要是你想來的話,到時候我給你發電子請貼。”
“好,我想來……看你的婚禮。”
盧绛心裡更難受了,“我能問一問,你是想起了關于我的什麼記憶嗎?方便說嗎?”
鐘悅臉色越發蒼白,默了許久,卻隻是搖搖頭,擠出一個凄然的笑:“不怎麼美好,忘了也是另一種福氣。”
盧绛本想再安慰他兩句,卻見他果斷起身,朝他笑得很悲傷:“祝你幸福,再見。”
“好,再見。”盧绛目送他離開,長長舒了口氣,買完單後,他騎車去了學校,上午的課沒上,下午有兩節課得上齊,還想着早點修完學分畢業呢!
最後一節課,老師拖堂了,快六點才放他們下課,盧绛騎着車,迎着微涼的晚風,不由想起今天與鐘悅見面的一些畫面,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回到家裡,阿姨看到他回來,便催着他去洗手,準備吃飯。
“阿姨,涼哥在房間還是在書房?”
“小先生現在應該在書房裡,剛才還看到他跟别人視頻電話來着。”
“哦,我去叫他。”将背包放到沙發上,盧绛走到書房前,悄悄擰開門把,看到他正坐在書桌前,還在打電話,好像在跟别人讨論着分成占比。
讨論了許久無果,盧绛站在門口看到他微微蹙起了眉,内心已經不耐煩了,但還在理智微笑。
看樣子應該快挂了。
果然,他話鋒一轉:“劉總,很抱歉,我這邊要吃晚飯了,看來這一時半會讨論不出什麼結果,那改天再論?好好好,再見。”
挂斷電話,景涼沒好氣丢開了手機,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盧绛。
“過來,讓我抱一抱,我的心要累死了。”
盧绛笑着跑過去将他一把抱進了懷裡,跟小雞啄米似的親着他的發頂。
“别親了,糊我一頭口水。”
“才沒有,哪個親頭頂要伸舌頭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