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地站起身離開。

肖楚還在跟爸說話，沒看到他鬼一樣的表情，聽到開門的聲音才捂住話筒回頭喊他：“哥？你要去哪？”

Lucas開口甚至有些結巴：“我、我下去抽根煙。”

“不是讓你戒了嗎？你又抽！”

Lucas的心中一片慘淡，“戒不掉啊……”

“什麼？”他的聲音涼得肖楚聽不明白，沉悶的關門聲響起，肖楚先是一愣，才想起對話筒那邊喊：“爸！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你要結婚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電話這頭的才是他的親女兒，肖典威睜眼說瞎話：“你柯叔叔剛說的，估計子傑還沒來得及跟你提……”

眼看着就要入冬，天氣漸冷，尤其是到了晚上隻有十幾度而已。

Lucas就坐在公寓樓門口的樓梯上，渾然不在意掉落在身上的煙灰，任由冷風吹散。

雖然頭發被凜凜寒風吹亂，一身襯衫西褲雖顯單薄，但是人模人樣，進出公寓的人倒也隻是多瞧了他兩眼，不至于被人報警。

抽過，戒過。

但是一到壓力巨大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一根根地抽，一遍遍地想。

溫熱的煙霧在喉腔滾過，穿過每一個肺泡帶着重重地歎息噴出。尼古丁好像可以殺死讓他痛苦地情緒，焦油好像可以燒焦他心中的僥幸。

姑娘也已經二十幾歲了，總是要結婚生子的。

就算自己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可是叔叔那邊也肯定要她找個人結婚有所托付。

畢竟他也受過肖家的教育，知道對于他們這些身處異國他鄉的人來說，婚姻不單是男女感情，更會是一種相互取暖，甚至超越階層的資源。

五年過去了，空白的時間會有一個能夠照顧她的人出現，并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

畢竟，肖楚就是那個最好的女孩。

他早就知道肖楚有了一段婚約，做了充足的想象從苦惱到接受。

可真到面對這一切的發生，已經在這坐得身子都涼了，他還是沒壓下心裡的煩悶。

再抽一根就回去，她還在等。

Lucas捏碎了手裡燃着的煙頭，重新又點了一根新的。

“你不冷嗎？”

Lucas循聲回頭注視了幾秒，又轉過身看向遠方。

“睡不着，再坐一會就回去。”

“不是吃藥，就是抽煙。費了這麼幾年功夫他日子過好，别又把自己折騰沒了。”

“……嗯。”一個單音出去，紅色的火光猛地又往上縮了不小的一節。

肖楚低頭看着他，他被打得站不起來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沮喪。

她攏了攏披肩，彎腰從身後銜走了男人唇上的香煙。

Lucas擡頭，隻見他以前百般呵護的嬌花将煙嘴夾在唇間，姿勢熟練得像性感妩媚的封面女郎。

辛辣的味道戳刺她的鼻腔，肖楚咳了幾下，皺了皺眉，“這煙尼古丁怎麼這麼重！”

肖楚抽煙的樣子非常有視覺沖擊力，年輕姑娘手指夾着煙的樣子怎麼看都不是一時興起。

Lucas渾身過了電，炸得他立刻跳了起來，奪走她手中的半截香煙扔地上，皮鞋踩上去碾碎了，說：“你怎麼！”

“我看你戒不掉，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

“你——！”瞧她這說話的态度，就是自己帶了個壞頭了？！他無力反駁，拉着肖楚：“走！回家！”

電梯未到，兩人緘默不語。Lucas全程冷着臉，心裡罵罵咧咧。

罵自己沒用，窩囊，犯賤。

肖楚瞧了他一眼，冷不丁來一句：“如果睡不着可以睡前來一杯紅酒，我覺得挺有效的。”

“酒精傷腦。”Lucas條件反射就說出了口。

肖楚哼笑：“抽煙傷肺。”

什麼心愛的妹妹要變成别人的新娘，這些都抵不上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

Lucas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兩人目光對峙，他質問道：“出國幾年怎麼抽煙喝酒全會了！”

小姑娘立刻反駁：“抽煙跟你學的。”

“放屁！我教你了？！”

“你不能不講道理，我做的是生意，交際應酬不能不會這些。”

Lucas虎着個臉，也反駁：“哦！不抽煙不喝酒，生意就做不下是吧！”

“飯桌文化！”肖楚小聲嘟囔，“你又不是沒體驗過……”

“你是女人！”

話說出口，Lucas就更心煩了。正是因為她是女人，所以才越會吃這種虧。

電梯叮的一聲響，打破了僵持。

到底做哥的還是沒能堅持原則，“酒能不喝就不要！但是煙不許抽了！”

肖楚心中竊喜，開門回頭笑說：“那你也要做到，不然就别管我！”

“進去！”男人推了一把她的後背，她踉跄着進了屋。門關上時，還能在門外聽到他們拌嘴。

“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