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娅一陣無語,心裡想,沃爾布加恨極了湯姆,他大可以對哥哥放心了。
原來是毒唯。
那麼,威脅就來的輕松而方便了。
她伸出手,握住奧賴恩的手臂,微笑道:“我們來進行一個牢不可破誓言,如何?”
奧賴恩驚恐萬分,他是布萊克純血家族的孩子,自然清楚牢不可破誓言的嚴肅程度。他想要掙開手,卻因為奪魂咒而不得不握住,梅娅原本有意識地控制了奪魂咒的力度,但眼看奧賴恩的反抗越來越激烈,她索性完全奪走了他的意識。
“你願意一直保守今天看到的秘密,直到我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嗎?”
奧賴恩兩眼失神,麻木地開口道:
“我願意。”
“你願意永遠遵守我的命令,服從我的指示和安排嗎?”
“我願意。”
“很好。”
火舌舔上他們的手臂,然後形成一個閉合的形狀。牢不可破誓言完成了,梅娅松了一口氣,奧賴恩随之恢複了神智,他仇恨地瞪視着梅娅,一語不發。
“真是意外收獲。”梅娅微笑起來,調笑着撚着奧賴恩的頭發,她伸手拎起那件早已換下的、湯姆為她準備的禮服,打了個響指,就換上了這套衣服。奧賴恩震驚地看着,他越來越意識到這是個怪物。
“奪舍?”他情不自禁地問道,“你把真正的梅娅·裡德爾殺了,奪走了她的身體?”
“不是哦。我從出生起就是梅娅。”梅娅輕快地說。
騙鬼呢!
奧賴恩忍住了為出口的嘲諷,梅娅卻轉過身來,柔聲道:“我沒有騙你哦。”
她還在攝神取念!
這個想法震耳欲聾地地響徹奧賴恩心底,他頓時什麼也不敢想了。梅娅笑起來,像個赢了比賽的得意的孩子,漂亮精緻的臉湊近他,又遠離。奧賴恩失神一陣,終于确認這個魔鬼離開了。
離開了吧?
一陣響動,奧賴恩被吓得跳起來,沃爾布加出現在轉角處,她皺眉打量了一番奧賴恩,不滿道:“奧賴恩,你怎麼在這兒?”
“我想見你。”他可憐巴巴的,撲上去抱住了姐姐,在梅娅那兒受到的委屈全都發洩了出來。他猶豫一番,還是沒忍住問:“為什麼要在觀景台監視?那個叫梅娅的女生怎麼了?”
“她失蹤了,我們懷疑她遇到了危險。”
沃爾布加沒賣關子,憂心忡忡地說道,“她那麼柔弱,那麼嬌小,連漂浮咒都要學半個月……”
她擔憂得太過真心實意,以至于完全沒注意到懷裡奧賴恩逐漸扭曲的表情,他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後保持了詭異的沉默。
原來怪物魔女還是個演技派!
奧賴恩愈發懊惱,他後悔極了……之後還指不定要被這個魔女指使着做些什麼……
沃爾布加很快離開了,她似乎是去拿點點心,臨走前囑咐奧賴恩在這裡看守。奧賴恩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在看守什麼。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梅娅的身形像從瀑布中浮現出一般出現。
她低聲道:“有人在注視着觀景台。”
“誰?”
“西蒙·諾特……你也不認識。”梅娅說。她停下來思索了一番,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盯着這裡——原本,她打算從這個觀景台翻下去,順理成章地走到舞會會場,然後解釋說自己在三樓睡了一覺。然而,這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盯着觀景台的人,讓她的計劃成了泡影。
這樣的話,她怎麼解釋自己的失蹤?
梅娅心情差極了,她冷笑起來,俯下身子,按住奧賴恩的腦袋。
“我已經給你施了幻身咒,現在,把我推下觀景台。”
她冷漠地說,奧賴恩張大嘴巴,他看上去想尖叫,但很快意識到不對——梅娅剛剛并沒有張開嘴!她是直接在意識層面和他交流的!
你在防範什麼?
奧賴恩嘗試在心裡這樣想到,梅娅的聲音又從腦海深處傳來:“我墜樓後,可能會被查探記憶,我會在我的記憶裡抹除你的存在,但無法控制你的腦袋,把交流限制在意識層面,至少可以避開吐真劑。”
“你是布萊克家的孩子,就算你被發現把我推下觀景台,也不會被重罰,甚至你的動機都很合理:你嫉恨我,不是嗎?”
她說得太周全,太無可挑剔了。
奧賴恩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如果他不是恰好撞破了她變臉的樣子,她一定會被她的計劃騙過去。奧賴恩咽了咽口水,膽怯地在心中問:我就直接這樣把你推下去嗎?
“我會演好戲的。”梅娅鎮定道,“我的哥哥很有可能會檢查我的記憶,我必須露出完美無缺的表情。至于你,隻要把我推下去就行了。”
“三樓……你不會摔死吧?”
梅娅笑起來,笑意在她臉上短暫地停留,然後她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樣子,“你不用擔心。”
奧賴恩深吸一口氣,他确實隐身了,梅娅已經逐漸倏然變色,顯然是進入了演戲狀态,露出可憐無助的表情,不住地搖頭,奧賴恩伸出手,猛地用力,把梅娅推下了三樓的觀景台……她會摔死的!她會摔死的!直覺瘋狂地驚醒着,奧賴恩無力抗拒牢不可破誓言,他趁着隐身效果還沒結束,飛一樣地向遠處跑去。尖叫聲伴着轟然的人群,奧賴恩來不及回頭看,然而,他最熟悉的姐姐發出了一聲尖叫——
——喊得不是梅娅。
“湯姆·裡德爾!”
他怔怔回頭,發現身上的隐身已經結束,于是沖到一樓,繞路跑到了喧鬧的中心。他心中那個惡魔一般的女孩垂着腦袋,趴在一個陌生男孩的懷裡,露出額頭,虛弱地攀着他的手臂。男孩穿着華美的黑金禮服,抱着她在半空中懸停,是飛天掃帚。
梅娅掉下陽台的一瞬間,西蒙諾特按住了黑魔标記,手臂灼熱的湯姆·裡德爾沒有一絲猶豫,大喊着“飛天掃帚飛來——”另一隻手決絕地掀去身上礙事的披風,如一束煙花,在秋日呼嘯的風中陡然升空,從下往上看,可以看見他帶有薄肌的腹部繃緊着。
俊美的少年全神貫注,從下往上,呈現一種弑神般傲人的姿态,接住了墜樓的妹妹。
但一切畢竟還是太快了,湯姆皺眉地發現梅娅在被他接住的一瞬已經磕到了樓側的延展處,腳踝古怪地扭曲,她呻吟起來,湯姆抱得更緊。
風沖開他的額發,那被定型的完美無缺的發型被沖散了,然而這樣淩亂野性的發型更加适合他。
“哥哥。”
梅娅按住他的脖頸,使他的頭顱湊近她的臉頰,黑發蹭上雪白的皮肉,她看上去有很多話想說,又有很多感受想表達,湯姆·裡德爾忽然忘卻了一切,隻知道緊緊地摟着她緩緩落地。
他感到雙腳穩穩地碰到了堅實的地面,被他發出的動靜吸引過來的人群向這裡聚集,梅娅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為什麼他會準備得如此周全。梅娅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照射出他自己的臉,湯姆短促地笑了一下。
“感覺怎麼樣?”
“痛。”
她輕聲說。
“我準備了恢複藥劑,别擔心。”
湯姆把她抱得更端正,站起身來,斯拉格霍恩已經趕來,西蒙諾特站在一邊,用仿佛從不認識他般的眼神驚異地上下打量着湯姆。斯拉格霍恩擦着汗,不斷地說:“這下怎麼辦……這下怎麼辦?”
湯姆還在和梅娅說悄悄話,他冷靜地問:“是誰?”
梅娅搖了搖頭。湯姆判斷不出她是不知道的意思,還是不方便在這裡說的意思。于是幹脆轉過頭,對斯拉格霍恩彬彬有禮地說:“抱歉,教授。”
斯拉格霍恩還在發怔,傻乎乎地接了一句:“孩子,你在抱歉什麼?”
“我和我的妹妹梅娅·裡德爾,臨時決定退出魔藥學學術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