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被五條姐姐扶着而站穩了身體。
即便知道自己親手養大的小狗,并不是什麼溫良恭儉讓的好狗,但也絕不會認為有天會被小狗反咬一口。
杏子被直哉用力推了一把之後,臉上那震驚的表情崩壞到久久難以收回。
對于一直戴着面具遊玩遊戲的杏子來說,這是難得的失态。
簡而言之,杏子被禅院直哉搞破防了。
可直哉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杏子的身上。他沉綠的雙眸從下而上、好似膽怯又好似憤恨地長久凝視着神子。
神子蒼藍的眼像一面無機的鏡子,幾乎能從裡面看到在場的衆生萬象。它們嘈雜混亂,湧動的咒力亂成一團,一刻不停地沖擊着這面本該平靜無波的鏡子。
後來,五條悟從袖子裡掏出不知何時獲得的一根發帶,有些笨拙地覆在了眼睛上。玉石墜在腦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五條姐姐下意識摸了摸杏子的頭發。小女孩的發尾還剩一根同款發帶。
五條悟試着閉上眼。
世界開始變得清晰,像老式電視機調頻成功,終于從充滿雪花和雜聲的波段跳到了高清波段。
自出生起就常常疼痛此刻也仍在疼痛的腦袋,奇異地好了些。
替他撥動旋鈕的手,那隻柔軟的小手。
啊。
按照大人的話來說,應該算是醫生吧?
在短暫被拉回人世的時間裡,五條悟抿起唇角,堪稱友善地開口:“六眼是世間僅此一份的東西,你的咒術不是。我覆上雙眼,我們可以再比試一次。”
禅院直哉:“……”
不是,東京都流行用這種方式羞辱人嗎?他們京都人均語言藝術大師的尊嚴呢?
禅院杏子:“……”
還以為五條老師小時候是天使,沒想到是天然黑啊,真是失敬。
禅院族衆:“……”
夠了!你們五條家真是夠了!
禅院直毘人最大限度地維持住了大家族的體面,他連忙說:“不必了,犬子不及悟君,理應輸得心服口服。悟君如此天分,真是後生可畏啊。”
大人都這麼說了,原本就是心血來潮想試試咒力的五條悟,便很快失去了興趣。
宴席的後半段,禅院族衆都吃得郁郁寡歡。反觀這些年因人才斷代而被打壓得擡不起頭來的五條家,如今卻各個紅光滿面。
天才或許造就不了時代,但至少可以成就一個家族。
從這個意義上講,五條悟是毫無疑問的五條家神子。
杏子很難想象五條悟是如何長成以後那個樣子的。難道是大家族壓力太大終于瘋了嗎?
黑歸黑,吐槽歸吐槽,實際上杏子也知道五條悟本人很肝很努力。那個工作強度和睡眠時間換個人來可能就猝死了。
五條悟,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期待越大壓力越大的代表人物。
看看超絕責任心成年後把自己逼到連軸轉的五條悟,再看看為了競争家族繼承權心态逐漸崩壞的禅院直哉,杏子覺得沒咒力可能也挺好的。
盡管這麼想,但在禅院家,沒咒力的人更像是可替換消耗型拖把布,隻配被人踩在腳底擦灰,用完就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