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一邊給他喂着串串,一邊拿紙巾細心擦拭他沾油的唇角。
傅揚卻不知怎麼,整個人僵硬的筆直坐着,仿佛有些不自在的樣子,眼睛雖像往常般看着前方,表情卻十分生硬,倒像是第一次在這個屋裡待似的。
溫白蹙眉。
“不好吃?”
傅揚立刻開口。
“沒有。”
然後他很快把嘴裡的食物咀嚼吞咽下去,喉嚨發幹滾動,又不自然地舔唇。
溫白一手托着下巴,歪着頭定定看着他,眼底浮現溫柔細膩的光,櫻唇微斂也藏不住眼角淋漓的笑意,言語嬌俏地問。
“猜猜是什麼好吃的?”
傅揚頓了會兒,認真地說。
“牛肉,帶着甜味。”
溫白提示他,“咱們以前去吃過的,你當時很喜歡呢。”
“菠蘿牛肉?”
“對啦!”
溫白打包的串串是一家類似火鍋的串串,她專門把記憶中傅揚愛吃的串串在店裡涮了出來,打包回來。
她把串串打開放在桌上,然後回自己家裡換了身睡衣,再過來時忽然聞到門口有一股她很不喜歡的男士香水味兒。
這股味兒,在她的記憶裡,隻有一個人噴過。
“今天趙醫生來了?”
傅揚去廚房十分稀奇的拿了套餐具出來,把它們整齊擺在餐桌上。溫白見此一臉不可思議的問。
“視力又好一些了?”
沒等傅揚說話,溫白忽然從他背後沖過來,雙手環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線條分明的後背上狂蹭,滿臉笑嘻嘻地,聲音狂喜。
“今天看你行動都自如了!真好!!”
沒等傅揚開口,溫白立馬握住他的手,一雙皎月彎彎的眼帶着明燦燦的光,滿臉欣喜。
“沒關系,能看到多少算多少,康複這種事怎麼可能一下就恢複,慢慢來!”
傅揚原本準備說話的唇打開又抿住,一喉嚨的話醞釀半天又咽了下去。
“嗯。”
溫白坐在他對面座位上,為他擺好餐筷。
她正想着如何開口詢問傅揚當年為什麼高三立刻出了國,又忽然想到岑旭,心情不由郁悶。
不知這狗東西當年到底幹了什麼。
還是先問問岑旭,再和他聊。
就在溫白出神思考間,傅揚擡眼将她怔神的模樣一掃眼底,他斂起眼眸,眼底一抹思慮停滞片刻,淺淺在眼底化開。
他準備如實告訴她視力的事。
他能看見了。
沒錯,就在他以為自己病情惡化,自虐般打碎燈盞的那個夜晚,第二天睜眼便發現自己視力清晰不少,眼睛甚至能看到顔色了。
因為溫白正忙着上班的事,傅揚自己聯系了趙醫生,以更換繃帶為由被趙醫生接到别墅裡,在經過一系列檢查後,發現傅揚的視力幾乎已經恢複!
隻需要一些精密儀器做做康複,視線會越來越清晰。
起初,他不可置信,一顆心砰砰亂跳狂喜不已,随後患得患失不敢午睡阖眼,生怕睜眼後一切恢複原樣。
但這兩天按照醫囑不停鍛煉眼部,配合做治療,直到今天,已經完全可以看見了!
眼睛從一開始看到日光刺眼不适到完全适應周遭清晰美麗的彩色世界,他分外珍惜眼前閃過的每一寸畫面,自己像重新認識這個世界般,驚覺其美麗奪目,絢爛多彩。
尤其在看到溫白後,心口一震,似乎多少年積蓄的情感瞬間爆發,渾身蔓布融融熱意,心田悸動之餘身體竟有些發抖。
這是他惦念多年的女生,如今卻比記憶裡的樣子更美。
這一刻,無數暗夜裡心頭那抹帶了回憶的白月光與現實裡風荷清雅般的人兒身影重合。
走進他身邊,帶着他昔年愛吃的東西,溫柔喂他。
一顆心淩亂到無處安放,沒想到自己竟會緊張無措。
但他自控力超強,一張臉面無表情時,古水無波般死寂冰冷,饒是溫白感覺到不對,也從他表情裡看不出分毫。
他努力鎮定下來,正欲開口。
“其實,我能...”
忽然,溫白手機響起鈴聲。
看到來電顯示是岑旭,溫白心底升騰起一股怒火,抓着手機嗖就站了起來,速度之快以至于傅揚連話都沒說完就匆匆站起身推開凳子。
“等一下,我去接個電話。”
溫白飛快地跑到自己家裡,把門關住後直接打開免提,沉下語調嚴肅地。
“狗旭,我問你個事。”
“問什麼問,趕快開門。”
随着他不耐煩的話音剛落,溫白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見電梯間裡傳來不小動靜,她打開門,發現岑旭居然把陳嬌嬌給她郵寄的東西親自送來了!
後邊被雇傭搬東西的小哥正瞅着門開了條縫的溫白,眼神疑惑的看着她。
溫白立刻會意,趕忙打開門,幾位小哥分别把東西放了進去,岑旭則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臉上浮着一股無名怒火。
他一字一句甚至咬着後槽牙,表情快要失控。
“以後,不要把她委托給我。”
溫白想到機場視頻裡岑旭那副被拿捏的無可奈何卻無法發火的樣子,頓時覺得好笑,擺擺手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和我繼父說,跟我說沒用。”
岑旭滿臉黑線,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下了什麼重大決定般。
“以後,任何場合,有她沒我。”
幾位小哥把東西放好後依次離開,他們走後,岑旭直接大力一把把門關上,沒好氣地坐在沙發上。
“我沒問你要精神損失賠償,已是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了。”
提到多年情分,溫白沒緣由的一肚子氣,雙手叉腰準備追究後賬,直接岔開話題。
“我問你,快升高三那年,你是不是跟傅揚打架鬧掰了?”
岑旭轉頭瞪了她一眼,語氣不可置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