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瑾之人生中第一次報警。對門鄰居的擾民行為從她搬進這個舊公寓的第一個晚上就開始了。
一周前的她剛本科畢業,帶着兩大箱行李從國外回來,打算先在國内待一年再回國外考碩士。她留學選的專業是女性學,就業前景似乎隻有再考個博士當教授了。
她媽早年離婚帶着她一起生活,可惜幾年前因意外離世,給她留下了一筆死亡保險的錢供她讀書生活。加上她半工半讀,手頭還算寬裕。
于是她在這個從小長大的小縣城裡租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公寓,并在入住的當天和住在對面的一位女人打了個照面。
對方是一位中年婦女,手裡提着一袋菜,身旁跟了個背着書包的小男孩,看樣子剛接小孩放學回家。女人從上往下打量着許瑾之,轉身進了屋子。身後的小男孩則是比了個“OK”的手勢,放在嘴巴前并伸出舌頭猥瑣地動了動,随後壞笑着跟着媽媽進了屋。
許瑾之:“……”
莫名其妙被一個小學生性騷擾了。
當天晚上她就被電視聲吵得無法休息,緊接着是小孩的吵鬧聲和男人大聲說話的動靜。真正讓她選擇報警的是有天她聽到了疑似打鬥的聲音;不是平時的電視聲和小孩的尖叫,是男人砸酒瓶和女人的叫喊聲。
許瑾之匿名報警了,當警察上門警告時鄰居夫妻裝得若無其事,并稱隻是家庭矛盾,平時不這樣。兩位警察走後男人又開始發瘋,不停謾罵報警的人。
躲在門後的許瑾之從貓眼裡往外看,隻見鄰居家傳來鑿硬物的聲響,她疑惑地擰起眉頭觀察。片刻後,螺絲刀一把捅破了自己家的門鏡,男人抽回工具,玻璃碎片像血一樣掉在地上。
他痛快淋漓地笑着,跟殺了仇人似的,嘴裡還在說着:“愛報警就報啊!等你趴門上偷聽的時候老子直接捅進你腦子裡!”
警察警告了之後的确安靜了幾天,然而平靜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這天晚上,擾民的動靜又愈發激烈。許瑾之拿着手機出門,勢必要錄下家暴的證據。
這層樓的聲控燈早就壞了,且隻有她們兩戶人家。她悄悄靠近對門,用手機攝像頭對準破損的門鏡,想要拍到房間内部卻無法對焦。
這時,吵架的動靜從卧室轉到了客廳,她緊張的把眼睛湊到小孔裡,雖然這麼做是個既蠢又危險的決定,但如果能發到網上曝光,總比繼續忍耐好。反正這種“家事”,警方很難介入。
她看見中年男人伸手不停指着面前的年輕女孩,在客廳昏暗焦黃的燈光下怒罵着:“好啊你!翅膀硬了是吧?!敢偷偷改志願,就這麼想逃出這個家啊?啊?!”
“你用了‘逃’這個字,看來你也知道啊?”女孩的聲音毫無波瀾,甚至帶着一點戲谑。男人有些醉了,罵不過就想動手。
她們家居然還有個女兒?本以為是夫妻之間的暴力争吵,沒想到女兒也是受害者。
男人又威脅道:“别以為你能離開這……你活着的意義就是嫁人,給我們賺彩禮錢!養你的這十幾年早該還回來了!你要是想走出這扇門,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這樣嗎?”女孩無所畏懼地逼近男人,她放下背在身後的手,握着一把鑿冰的冰錐。她的聲音一直都是如此的冷靜,就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名為“恐懼”的情緒。
男人注意到她手裡的冰錐,絲毫不相信對方有這個膽量傷害她。門外的許瑾之也發現了女孩手裡的利器,她瞪大了眼,遲遲沒有撥出報警電話。
“你來啊!刺我啊!!”男人滿臉通紅地怒吼着,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女孩竟毫不猶豫的将冰錐刺進了自己的脖子裡,可拔出來時傷口處卻安然無恙,沒有一點痕迹。
許瑾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控制不住地發抖,把偷窺的視線緩緩移到突然出現的那抹紅色,竟然是男人的頸部在飙血。
“啊……!啊……”反應過來的男人試圖捂住傷口,可女孩依舊發了瘋的在捅着自己的頸側,他的傷口越來越多,怎麼捂都有血從大動脈濺出來。
躲在房間裡的女人趕忙跑出來查看,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身後的兒子更是吓到尖叫大哭。
“你……你殺人了?”女人顫抖着聲音,驚恐萬分地搖着頭。她望向兇手,隻見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神在盯着自己,仿佛做好了兩敗俱傷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