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派沐霞觀,到了。”
将近到了景區關門的時間,道觀早已沒了遊客。大門看得出是新漆過的,左右貼着一副楹聯:
“巉岩聽鳴松,飛流觀落霞。”
一位身形挺拔的老年男子守在門前,年紀約有六旬。他身上未着道袍,而是普通的深色Polo衫配一條黑色長褲,上衣邊角紮進褲腰裡,非常典型的中老年男性打扮。
甯綏靠近喬嘉禾低聲說:“嘉禾,那是師公,他說話口音有點重,你跟在我後面打個招呼就行。”
鄧若淳遠遠地呼喚老年男子:“爸,小綏回來了!”
老者即是北帝派掌門鄧向松。喬嘉禾聽話地呼稱呼“師公”,他聽了微微一笑迎上來:“趕了一天路,累了吧?”
夷微從識海中取出提前準備好的禮品,攬着鄧向松的肩膀,一點也不生分:
“師父,近來身體怎麼樣?阿綏說你血壓有點高,就帶了些補品過來。”
買補品的錢不是甯綏出的,是他自己想辦法賺來的。隻是一兩句話而已,他愣是拉着甯綏排練了一晚上,力求語氣、表情和肢體動作都推敲到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彼時排練結束之後,他又問甯綏:“我要怎麼稱呼老天師?爸?”
“啧,急什麼。”甯綏搡了他一把,“叫師父。”
也許是沒想到甯綏口中叱咤風雲的戰神不僅毫無架子,甚至願意放低姿态讨好自己,鄧向松慌忙一個勁兒擺手:“哎喲,不用不用,這段時間你照看小綏已經夠費心了。”
“收着吧,也是人家一片心意。”甯綏把補品強塞到他手裡,“思宸姐呢?”
沐霞觀現在共有四名授箓法官,除去天師父子和甯綏,還有一名叫做郝思宸的坤道。他話音剛落,郝思宸便趿拉着鞋從道觀中跑了出來,發髻還是松松散散的:“來了來了!”
按年齡來算,郝思宸比甯綏和鄧若淳都要年長,因而二人都喚她一聲“思宸姐”;但從輩分來算,聞道有先後,郝思宸又是他倆的師妹。隻不過沐霞觀本就是個溫馨的大家庭,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各論各的了。
她一眼盯住了喬嘉禾,親昵地摟進懷裡:“小妹妹,你就是景行師兄說的那個嘉禾吧?我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在這裡站着幹什麼?進去啊。”鄧若淳招呼衆人進屋,“嘉禾,院子裡有隻看門狗,不咬人,别害怕。”
穿過供奉三清的前殿,正中是供奉北帝的正殿,甯綏朝殿中高大威嚴的神像行了個子午訣,向喬嘉禾介紹:
“這就是祖師爺,中天紫微北極大帝,上元九炁賜福天官曜靈元陽大帝紫微帝君。傳說鄧紫陽天師就是受北帝指點,習得天蓬大法和北帝授劍法,開創了北帝派。”
喬嘉禾忙學着他的樣子,向北帝像作揖。
正殿旁有一道上鎖的小門,裡面就是道士們起居的寝室。甯綏輕車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寝室,把夷微往裡推:
“這是我的房間。”
鄧向松出言阻止:“小綏,又不是沒有多餘的房間了,為什麼委屈人家跟你擠在一起呢?”
還是鄧若淳反應快,攔住了鄧向松:“爸,你管他呢,人家倆就想擠在一間房裡怎麼了?”
一整天的奔波讓甯綏一沾枕頭就昏昏欲睡,偏偏夷微的手和嘴巴一個都不安分,就算挨了甯綏一記眼刀,他也隻是短暫地停了一會兒,又開始了動作。
甯綏歎了口氣:“這裡是道觀,你控制一下。”
“不用管我,你睡你的。”
“我睡得着嗎?”甯綏哭笑不得,“我看人家談戀愛也不像這樣啊。”
“愛就是這樣的,阿綏。”夷微的指尖沿着他的小臂滑下去,直至扣住他的手,“想把他整個吃進肚子裡,看他為了我如癡如狂,然後傾盡所有對他予取予求……從你主動吻我的那晚起,我就想這麼做了。”
像是在讨要獎勵一般,夷微湊近他的耳邊:“但是我忍住了,忍得很辛苦。”
如果我隻有十八歲,真的會被你的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甯綏想。他把手反壓在夷微的手之上:“我錯了,我不該随便撩撥一個憋了幾千年的老家夥。”
手機嗡嗡地振動,他打開一看,是喬嘉禾發來的語音。一點開,凄厲的慘叫聲讓兩人同時打了個激靈。
“啊啊啊啊師父啊啊啊啊啊!房間裡有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動了它動了!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甯綏立刻起身下床。五分鐘後,他捏着蛇嘴走出喬嘉禾的房間,甩手把蛇扔回林子裡,潇灑地轉身回房,躺下繼續睡。
半夢半醒間,他忽然覺得少了什麼,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夷微:“你怎麼不摸了?”
“不想摸了,早點睡吧。”夷微背對着他,忿忿地說。
“喲,生氣啦?”
現在輪到甯綏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