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徐香晚就是能令二房和三房關系轉圜的關鍵。
如此,她心中少了幾分怒氣,倒是有心思琢磨起徐香晚往日用的是什麼面脂,竟将臉養出凝潤如玉的光澤。
裴勳本想着,鄭氏唇尖舌利,應會好好教訓下這個不知深淺的小娘子,可他轉頭一看,卻見鄭氏瞧着入了神般,無奈地歎了口氣,提聲道:“母親!”
他知母親素來喜愛精美之物,隻要逢林氏生辰,他隻要挑得那些流光溢彩的金銀珠寶首飾,必讨得母親歡心,當然林氏也喜歡一些長得嬌俏的小娘子,可徐香晚對他來說美則美矣,但淡妝之下過于素雅,輕飄飄得看着都要上天了,不如大婚那夜一襲火紅婚服來得嬌豔。
鄭氏輕咳兩聲,見徐香晚唇角依舊含笑,擺出長輩的架子厲聲道:
“你所來何事?”
徐香晚又恭正地行了一禮,道:
“聽聞二伯母和從兄醫治歸來,侄婦心中關切,故特前來詢問從兄的傷安否?”
裴勳七扭八歪地坐在圈椅上,嗤笑了一聲道:“呵,弟婦你放心,我這腿反正是治不好成跛子了,你就想想以後你們三房怎麼照顧我後半生吧!”
“住嘴,呸呸呸,休說不吉利的話!聞太醫都說了你這腳再養半月餘便好了。”鄭氏急得去捂裴勳的嘴。
“母親!”,裴勳嘴上生生挨了幾下鄭氏的打,皺眉惱怒道。
”二伯母、從兄,今日我前來便是代表三房心意,婚夜那事雖祖母說兩房都有過錯,隻是從兄為長,三房為幼,自當先來賠禮道罪,伯母和從兄都是胸懷坦蕩之人,想必至此之後定能放下心中嫌隙,與三房重修于好,兩房都是裴氏門第,日後自當攜手砥砺前行,一同光耀裴氏門楣。”
徐香晚上前扶着鄭氏坐回堂上,親手泡了一杯茶奉給鄭氏。
鄭氏臉色稍緩,順着台階接下了那杯茶啜了一口。
“弟婦,就你也能代表三房?傷我的可不是你,怎麼不見傷我的人來賠禮道歉?”
“住嘴,你這糊塗東西!”
鄭氏這下是真動了些氣,她好不容易找到台階下,裴勳卻非要激三房一下。
裴麟是什麼人?裴麟要是能給裴勳低頭認錯、賠禮道歉,那就是六月飛雪、冬日驚雷!
再說那徐氏,她雖不能以一人代表三房,可她不在時,鄭氏身邊的婆子将三房的風吹草動盯得牢牢的,一回來就跟她說現下那林氏很是看中徐氏,連帶着三房那整日端着臉的李管婦都任聽徐氏差遣。
齊老太君那日就對二房很是不滿了,本就是他們先挑起的事端,裴勳非要給臉不要臉,這要是讓齊老太君知道,那不就是更不喜裴勳這個孫兒了?
“二伯母息怒。”
見徐香晚臉上未見怒色,鄭氏便止住了嘴。
“從兄,是否郎君先向你賠禮道歉,你就既往不咎?”
“對。”
裴勳右手在木椅扶手上一拍,他還真不信徐香晚有這本事,随即又補上一句:“他要是能向我賠禮道歉,那禮尚往來,我也給他賠禮道歉。”
徐香晚眉尾暗自一挑,又親自倒了一碗茶水,微低身送上前,道:“從兄,我們一言為定。”
裴勳生得一雙桃花眼,看上去流裡流氣的,嘴角還含着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傾身上前,想要吓一吓徐香晚,沒想到眼角瞟到門口一抹來勢洶洶的玄色身影,心頭一緊,順勢抓住了徐香晚奉茶的手腕,就見那人眼中烈火燎原,有着生啃了他的怒意。
裴勳當下就被激地撩起袖子要起身幹架,将徐香晚往旁邊一拉扯,免得礙了他的道,誰知手下沒個輕重。
隻見那小娘子如隻纖蝶重重地磕在了一旁桌幾上,然後又勢不可遏地向地面無望地墜落——
“啪啦——”堂内清脆的一聲,還繞着回音。
隻見一隻如雪皓腕浸在刺目的鮮血之中,周圍碎瓷狼藉,那張清麗的臉上已是慘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