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和王萍确定唐禮瑜不是因為在廠裡幹了什麼壞事跑路的,而是因為他自己的私事跑路的,心裡都松了一口氣。
跟沈秀一樣情況的人比較多,他們一個通知一個的,越到後面這個為了自保而聯合起來的群體的人數就越多,人越多,力量就越大,關于唐禮瑜的事就都被挖了出來。
沈秀作為最先發現問題的人,她自然可以分享全部的情報,而沈秀知道了,那王萍自然也知道了。王萍通過沈秀像她透露的消息基本知道了唐禮瑜的情況,就算不知道的也能猜個大概。
在王萍看來唐禮瑜之所以來到廣安縣幸福罐頭廠工作,開始的時候應該就是為了避風頭。可是讓唐家和唐禮瑜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了,階級鬥争就一直沒有停過,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所以唐禮瑜就被迫一直呆在廠裡,沒有回安達市。可是他沒有回安達市并不代表他會放棄回到安達市,就此紮根在廣安縣。相反的,王萍覺得唐禮瑜也許比别人想象的更想回到安達市去。
證據就是唐禮瑜一直沒有結婚,直到前幾年才不甘不願的結婚了,而且他結婚對象也不是他在廠裡找的,而是他特意到安達市找的。還有他十幾年來一直跟安達市的聯系非常頻繁,甚至是别的城市也經常有書信往來。不是說不能來往,可是問題是來往太頻繁了,也太浪費錢了,跟他平常在廠裡塑造的形象嚴重不符。所有這些讓王萍覺得他不想一輩子呆在廣安縣,就更不用說要紮根在幸福罐頭廠了。
而就因為他跟外面聯系的很緊密,所以他才能在去年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從去年開始,唐禮瑜就比以前更頻繁的頻率跟安達市和省城那邊進行聯系。
尤其是從今年三四月份開始他家就時不時的有陌生人來找他,還有從安達市和省城裡給他郵來的信件也越來越多了,就連他也請假出了好幾趟遠門,具體去幹什麼沒人知道。但從這裡面就可以看出唐禮瑜越來越反常。而這也解釋了王萍之前就覺得唐禮瑜不對勁的原因了。
可惜在事情發生之前沒有人往這方面想,現在倒過來看,這一切就清楚了。
唐家或者跟唐家有關的人應該在今年初的時候就出事了。所以唐禮瑜才會頻繁的跟人聯系,而且短時間裡請了好幾次長假。估計就是在做什麼努力,但最後應該是沒有成功,有可能反而出了更大的事,唐禮瑜察覺到了不妙就溜了。
王萍猜測唐禮瑜本來應該是沒打算這個時間走人的,他之前做的一切準備應該隻是出于以防萬一的。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讓唐禮瑜最後做出匆忙離開廣安縣的決定。
唐禮瑜走得匆忙了點,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爛攤子。張林就是他留下來的爛攤子之一,這幾年唐禮瑜的好多事情都是通過張林去做的。而張林之所以會幫唐禮瑜幹一些灰色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家庭負擔太重了,又有一個好賭的爹,家裡實在是太困難了。他不得不想辦法開辟新的财源,而幫唐禮瑜做事對于張林來說就很合适了。不但有了一筆額外收入,時間還很自由,做的事情也還好,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心裡負擔,他完全沒有理由拒絕這份外快。
可惜張林的爹是個賭鬼,就算張林掙得再多都沒有用,都會被他拿去賭光的。這一次張林急着找唐禮瑜就是因為張林的爹這次又賭大了,把家裡的錢都輸光了,還欠了人好多錢。那些人拿着他爹簽的欠條來他家裡催債,如果不拿錢給他們,他們就要廢了張林他爹。
張林沒有辦法隻能想到找唐禮瑜借錢,先把他爹的賭債還了,以後再慢慢把錢還給唐禮瑜。他以前也是這麼做的,可是讓張林沒想到的是唐禮瑜竟然人間蒸發了。
這下張林就坐蠟了,他是完全沒有别的辦法了,除了唐禮瑜,張林認識的人就沒有人敢借錢給他,他家的情況隻要是知道他家的就沒有不知道他家是個什麼情況的。誰都不敢借錢給他,也不願意借錢給他,就怕被他家給賴上。唐禮瑜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就是被張林給賴上了的。
現在的張林就是有點走投無路了,而人在走頭無路的情況下能夠做出什麼事來,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沈秀她們也不敢賭張林的人品,再說從張林做的事情來看,他也沒有什麼人品可言。就王萍來說張林唯一值得人稱道的是對于父母的孝順了,可這樣的愚孝王萍就不敢苟同了。他是一個好兒子,卻也是一個糟糕的老公,更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現在的情況就是唐禮瑜一走了之了,可是别人還要在廠裡工作生活。他們要想平靜的生活就不能讓張林把唐禮瑜做的事捅出去,最起碼不能波及到他們。可是張林的情況就是一個爛攤子,誰都不敢碰,怕被他賴上,但又沒有辦法不管他的事情,怕出事,于是事情就僵住了。
沈秀不知道背地裡跟王萍抱怨了多少次唐禮瑜做事不地道,害得她們現在是左右為難。對于這個事情,王萍對沈秀也是有點愧疚的,畢竟交換名額這主意是她出的,現在害得沈秀擔驚受怕的,她也有點不好受。
現在這種形式下,王萍也不好亂出主意,就怕再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别到時候忙沒有幫上,反而幫倒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