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彥:假的,有那麼難嗎
33:不知道不習慣,有女生這麼叫你嗎
嘉彥:有,很多
33:班長也是這麼叫你嗎
這句話沒有經過腦子,脫口而出……兩人的氣氛瞬間尴尬,沉默不語。
33正當在腦子組織組織,嘉彥先開了口:嗯,如果你不習慣,沒關系,按照你習慣的方式……
33:我……不是故意的
嘉彥: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其實叫什麼都一樣
33:張哥,嘉爺,彥仔,你喜歡哪個
嘉彥:你叫的出口就好
33:好像小張也不錯
嘉彥:你喜歡
33:怎麼,生氣了?
嘉彥:沒有
33:蒸的假的?
嘉彥:煮的
33:對不起嘛,心直口快了,在你千瘡百孔的心靈撒鹽了
嘉彥:那你想怎麼補償我?
33:放學給你補課怎麼樣?
嘉彥:這不是昨晚說好的嗎
33:周末請你早餐
嘉彥:你今天早上的費用還沒結呢
33:哎呀,什麼時候那麼計較了
嘉彥順口的說出:那周日幫我給小張洗澡
33:啊?你不是帶她去寵物店洗的嗎
嘉彥:貴
33:一次多少啊?我家以前沒帶去洗過。
嘉彥:一次兩百
33:那是挺貴的,難怪我家沒帶出去洗。去哪裡幫她洗,你家嗎?
嘉彥:你家也行
33:不行!……你爺爺奶奶還沒回來嗎
嘉彥:沒有,下周才回來,這周家裡沒人,你放心來,你也可以喊其他人一起來
33:叫誰一起?
嘉彥:你的那些姐妹
33:哦……我考慮一下
嘉彥:考慮?哦行了知道了,哄不好了
33:去,我去
嘉彥:聽起來好像有點勉強,算了算了
33:求你,讓我去
嘉彥:再多點情緒
33:求求你,請給我這次機會,拜托拜托
嘉彥:再多點多點
33:喂你别太過分!
嘉彥見好就收:好,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恢複到原來那樣一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33之前的那種感覺已不再出現,天空再次下起了小雨,嘉彥說他的傘大可以撐兩人,讓她不必再開傘。兩人共撐着傘走在一起,33内心沒有再出現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緒,她猜也許就是她不習慣吧,慢慢來應該會習慣的。
下午來到學校之後就一直下雨偶爾伴随着幾道閃電和響雷,她坐在位置上發着呆,看着遠處的操場煙雨朦胧。她面無表情的回憶着以前,一道響亮的雷聲将她拉回現在,她被吓到的叫了一聲連忙捂住耳朵,路過的同學看到她被吓得顫抖捂耳朵捂嘴偷笑。她習慣了被别人看這笑話,她總是會被突然的打雷吓到手腳慌亂有時忍不住尖叫,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會這樣的。
水清走來關心問道:33沒事吧。她輕輕撫摸着她的背
33:我沒事,它太突然了……
嘉瑩上前安慰:你要跟雷公說三遍:把膽子還給我。下次你就不會被吓到了,這是我媽媽教我的。
33笑了笑:阿姨真可愛
嘉瑩:我也覺得嘿嘿
水清:等下放學33跟我們走吧
33:下次吧,我今天約了曉怡,因為這次數學的作業我錯太多了
嘉瑩:好,别耽誤太晚了,現在又是下雨又是打雷閃電的,你有不會也可以問我,我現在還可以的
33:知道啦,知道你的家教厲害
嘉瑩:那是當然,花錢了的
最後一節上課鈴聲響起,衆人回到各自座位開始上課。雨好像越下越大,雨聲好像要蓋過老師聲音。老師看向窗外安慰道:同學們,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專心聽課,這場大雨慢慢會變小的。
如老師所說放學了雨勢變小,同學們都趕在雨小時紛紛離校。33來到六班,曉怡以為33今天是來找自己的,于是跟33說:不好意思呀,我爸給我來電話說下雨了開車接我回去,今天沒有辦法幫你補習了。33表示沒有關系,下次也可以。
嘉彥在旁邊看着她們講話,他發現她表情不太好,應該不是因為班長的問題。33目送曉怡走後,面無表情的來到嘉彥位置坐下:今天有哪裡不會的嗎?
嘉彥:暫時想不到,你呢
33:有
嘉彥:給我看看
33拿出作業給他看,自己腦袋空空聽不進去嘉彥講的,他也發現她在走神。
嘉彥:不講了
33: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
嘉彥:雨小了,回家吧,再不走會變大的
33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坐在位子看向窗外說:老師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嘉彥被她突然這麼問,不知如何作答。
她自問自答:是說狂風不會一直刮,暴雨也會有停止的時候。
嘉彥聽完點點頭
她轉向頭問他:你小時候,下雨打雷閃電你爺爺奶奶是怎麼安慰你的?
嘉彥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會拍拍我的背,沒了。
33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男生,思緒回到以前。
在她很小的時候,劉爸經常不着家,那時候他們家還沒住進小區房,是租着自建房二層的老房子。隻有劉媽帶着他們兄妹倆,一打雷閃電家裡就停電。劉媽也很害怕,她就帶着兄妹二人縮在床上,一邊嘴上罵咧說這雷要命咯這麼大讓不讓人睡一邊又被突然的雷鳴吓得一激靈,硬抗着等閃電響雷過去,他們也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後來慢慢長大,變得不再那麼害怕,可劉媽聽見突然的響雷也還是會被吓到顫抖一下,估計33的這一點是被劉媽傳染到了。
讓她真正讨厭下雨的時候是十歲的那個夜晚,那時候劉爸買了一部攝像機,某日33看見這部攝像機有别人的女人樣子,于是告訴了劉媽。劉媽看見很生氣,叫33把相片删除,她照做了全删了,裡面還包括了劉爸一些的重要圖片。某個下午劉爸看見裡面相片沒有了質問她們,她們不說。
于是夜晚劉爸哄騙33上車,說帶她出去買衣服,實際是路上套話。那晚下着雨時不時還會打雷閃電,劉爸一邊開車一邊問33相片是不是劉媽删除的,她說不知道,劉爸問了幾遍無果,索性把車停在路邊,把33拉出來,讓她下車站在路邊好好想想是誰删的,然後開車走了。
她看了前後左右,周圍的環境讓她感到害怕陌生,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她無助的在路邊哭泣,不知多久,劉爸開車回來,讓她上車,問:想清楚沒有,是誰删的
33抽泣着:我,是我,是我覺得……不好看删的。
劉爸得到答案,沒有再說什麼,帶她在街上随便買了一件衣服就回家了。回家前告訴她不準将今晚的事情說出去,否則以後都不帶她出去和不要她,她抽泣着點點頭。她想這輩子,她再也不想跟他單獨出去了,之後她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她不記得那晚站在路邊淋多久的雨,她隻知道她很害怕,雷公好響,路上的車一輛接着路過一輛,她無助的站在路邊哭泣着,她希望有一輛車可以為她停留,她不敢離開害怕劉爸回來會不會找不到自己而更加生氣,她也不敢亂動她害怕打雷閃電會不會劈中孤獨的自己……
她讨厭電閃雷鳴的天氣,讨厭那時候劉爸的行為,讨厭那時候懦弱的自己,每當這樣的天氣就會想起那時弱小無助的自己,她其實是不喜歡下雨的,看着雨水墜入地面才不會治愈,它們就像容嚒嚒手裡的銀針一根根刺向自己敏感又懦弱的内心。她不開心會去看雨原因,怕是覺得眼前的悲傷,不及從前,想想從前經曆,這些悲傷又是什麼……不都這麼過來了
33擠出了兩個字:真好。
嘉彥拉着她:走吧回家
他的雙眼像是看穿了她的難過,可是他不知道他能說些什麼,什麼話又是對的。也許她并不想告訴他,關于她的難過,告訴了自己又好像幫不了她什麼,這種無力感真太他媽的讨厭……
兩人下樓站在樓梯口的33打開雨傘一瞬間,一堆紙屑從傘裡掉落下來。她在某一瞬間被治愈被驚喜被感動,但在那一瞬間之後回歸理性:你弄的?這一地上都是垃圾怎麼辦?
嘉彥:那就在沒被發現之前趕緊走啊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奔跑,33在後面說:哎呀,走太快我的傘遮不到我,雨都打我頭上了
嘉彥沒有回答,一直拉着她跑到了校外才停下,兩人都淋的濕濕的,他樂呵呵的看着她笑。她看着他這樣子也跟着笑了起來,收起了雨傘,将書包背在前面,打算跟着他一起淋雨。
她雙手接過雨水,朝他潑去,他就踢路邊的樹木,試圖讓更多的雨水淋在她身上。她打開水杯朝着他身上潑去,他轉動雨傘讓更多的水珠朝她飛去,她朝他做開槍手勢,他配合中彈,他假裝咬牙拔出手榴彈朝她扔去,她假裝震動幾下……路過每一個攝像頭他們都上前打招呼,路過的廣角鏡他們會上前照照鏡子,擺出拍照的姿勢……兩人一路嬉戲打鬧,在颠倒的城市裡,記錄着他們快樂的點滴。他們的這場胡鬧,過了很多年後都深刻在彼此的腦子裡久久不散,這場玩鬧像是代替了她過往不好的記憶,她想她的那場大雨也該停了。
“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被雷劈中啊”
“那我們就中大獎了”
“我還很年輕,不想死啊”
“我也是啊,可是我的運氣很差,沒有中過獎”
“我也是!”
“那我們兩個在一起就是負負得正”
“什麼?我聽不到”
“在一起,負負得正”
“我不要,我不要被雷劈”
“不怕,我個高要劈那也先劈我”
“那我是不是要離你遠一點”
“你走遠了,我就保護不到你了”
“什麼?”
“沒事”
“哦,我不用保護,我很厲害的”
“又能聽到了?”
“剛剛是聽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