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反握住他的手,直到手慢慢回溫。
他垂下眸說:“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家。”
宗郁琛知道,并不否認:“這幾天待在這,我會處理好所有事情。”
他目光沉沉,望着他的眼睛:“回學校後,我會安排人保護你,除此之外,我有時間會住在寝室。”
莫久怔愣的和他對視,權衡後,緩慢地點頭,抱住他道:“好。”
宗郁琛圈住他的腰,将他抱坐在腿上,讓他能更舒服一點。
安靜半晌,莫久松開手,輕聲道:“我可以探視他們嗎?”
他還想知道,他們的手機裡拍攝的視頻有沒有被删除。
如果是為了錄像,再得到想要的東西,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讓他們得逞,他以後的生活該多麼痛苦。
即使能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也隻是能夠讨回公道而已,傷害是永遠無法抹除的,不在意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對鏡頭的懼怕通過心理治療治愈許多,至少參與普通的演出,面對鏡頭不再感到恐懼。
倘若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像第一次那樣克服内心的恐懼。
宗郁琛望着莫久誠摯的目光,頓了一下。
他道:“目前刑事拘留,還不能探視。”
莫久确實沒想到這一點,愣神片刻,垂下眸時眼睫毛輕微發顫:“好吧。”
他心中依舊不安,道:“那他們的錄像……”
錄像拍到了他們如何欺淩他,應該會成為定罪的證據,但那錄像到底是不好看的,不知是錄像還是同步……
宗郁琛寬慰道:“沒有備份,不用擔心。”
他思及此,瞳孔黑沉,眸中劃過不易察覺的狠戾。
這是他最惱火的地方,不管那帶錄像拍到了多少,他都不可能讓它有留存的餘地。
宗郁琛手輕拍着他的後背,莫久也察覺他心情不佳,收緊手臂将他抱緊。
安靜片刻,莫久突然擡起頭問道:“他們還會出來嗎?”
他忽然感到害怕,如果隻判刑幾個月,他們出來後是否會對他展開報複?
莫久後背發涼,這個想法讓他一瞬間猶如渾身過電。
宗郁琛注視他:“不會。”
他的話仿佛是定心丸,莫久幾乎沒思考就感覺懸起來的心髒慢慢落回到肚子裡。
宗郁琛目光深深望着他,并沒有因他的問題而産生異樣的情緒:“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
他面色平靜,“你不喜歡的東西,我會讓他消失。”
莫久眼睫微顫:“可是你……”
他眼角滑落淚珠,睜大眼睛望着他,痛苦道:“我不想,你因為我出事。”
宗郁琛擡手,将那滴淚蹭去,指腹在他臉頰輕輕摩挲,“不會。”
壓下他的脖頸,在他唇邊落下輕飄飄的一吻,“我隻做有把握的事情。”
莫久睜着眼睛,聽着他的聲音仿佛就能安心。
“不用怕。”
莫久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背,用力到手心傳來絲絲的陣痛,惴惴不安道:“你手上是槍繭嗎?”
他上次因為好奇查過,隻是沒當回事,根本沒想到會是真的。
雖然法律上來說是可以的,不少富家子弟也會特地去考證書,但大多是練一個技能而已,不可能磨出繭的程度。(背景架空,在前文寫過)
更何況“會”和“允許”也是兩回事,不是所有人通過了考試,就能特批獲得持槍的資格。
宗郁琛才十七歲,成績優異,生活健康,他完全想不到他會與此挂鈎。
可那聲槍響他聽得真切,實在無法欺騙自己當做沒有發生。
如果是這樣,他不敢想象,宗郁琛如果因為他卷入這件事,他的前途會不會受到影響。
莫久緊張道:“你有證嗎?”
“有。”
宗郁琛承認,但沒多說,反問道:“想知道什麼?”
莫久抿了抿唇,沒想到他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欲言又止。
問道:“為什麼要住在這裡?”
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突兀——
他揣測宗郁琛的祖父定然擁有一定的财力和勢力,并且不像不管他的樣子,甚至連槍都可以從他身上得到解釋。
莫久繼續道:“這裡不安全,你祖父怎麼會讓你住在這裡?”
宗郁琛側目,提及那人,嗓音冷淡道:“不是他讓我住在這裡。”
“餘晖巷不在他的勢力範圍,他無法監管我的行動,我才能做需要做的事情。”
他羽翼尚未豐滿,不得不退讓,這是目前的最優解。
而餘晖巷混亂的唯一好處,便體現在它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的管轄範圍,誰也不服誰,造就了現在的一番景象。
宗郁琛不再隐瞞,沉聲道:“我需要獲取一些信息,關于我的父親。”
他目光冷靜的說:“他盜竊我母親公司核心技術的機密,我需要找到他将它藏在了哪裡。”
“你父親?”
莫久詫異的目光實在明顯,宗郁琛側目,眸中帶着疑問。
莫久遲疑不決,片刻才猶豫道:“宗謹玉告訴我,你父親很想你……”
為什麼兩個人的說辭會不一樣?
他還沒想到最關鍵的一點,隻覺得大腦格外混亂。
他費解道:“他做了這些事情,為什麼會……”
如果沒有證據将他父親送入監獄,他父親在知道兒子想要弄清他的罪證的情況下,為什麼會說“想念”他?
不,不對……
也許他父親根本不知道他的兒子在暗地裡搜查他的證據,所以才裝出父慈子孝的場景。
那宗謹玉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
莫久擰眉,感覺有些頭疼。
他當時以為,宗謹玉提到他父親,隻是為了引出他知道他們的關系,試圖作為要挾。
隻是想來便察覺怪異——
宗謹玉對他說這些不清不楚,前後颠倒的話,實在讓他不明白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總不能是為了讓他覺得,宗郁琛不回去照顧父親,讓他覺得宗郁琛很不孝順吧?
莫久神色古怪,隻覺得自己腦洞大開。
宗郁琛反而不太意外,隻是蹙眉冷淡道:“不要相信他說的話。”
莫久抱住他的腰,低低的應道:“嗯。”
他郁悶道:“我也不知道宗謹玉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莫久搖搖頭,将腦袋埋在他脖頸間:“不管他了。”
“我相信你。”
宗郁琛攬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緊。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莫久眼底泛起薄薄一層水霧,眨了眨眼睛将那股澀意壓下。
他腦袋蹭了蹭他的脖頸,聲音溫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他不知道宗郁琛身上竟然背負了這樣大的壓力,若是要查清公司被盜走的機密,不僅困難而且格外危險。
莫久想了想,直起身和他對視,說:“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和我爸說說,多少能幫上點忙。”
因為不感興趣,莫未禮從沒把他當繼承人培養,所以他并不清楚公司如何運作——也不知道這種商業機密能不能讓外人幫忙找。
莫久目光太過真誠,宗郁琛否認的話咽了下去,輕聲道:“好。”
莫久擔憂道:“你一個人處理這些會不會很難?你還要上學。”
宗郁琛見他神情凝重,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煎熬一般,心下發軟。
他耐心解釋道:“母親的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目前控股的是她大學時期的同窗,并不是我一個人在找。”
甯灣是公司的絕對控股人,是股東也是執行總裁,他手裡的股份沒有甯灣的多。
莫久聞言,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那你能輕松一點。”
他觀察宗郁琛似乎對他提到的那人并不排斥,心道那人應該是宗郁琛母親要好的合作夥伴。
宗郁琛願意告訴他,關于他父親的事情,他自然認為他的說辭更有信服力。
更何況,他無論如何也會相信自己更親近的人。
“嗯。”
莫久想了想,溫聲說:“你要忙的話,我就回學校吧,住在你這你總要照顧我,難免分心。”
“學校裡監控也多,也安全。”
宗郁琛唇角的笑意淡了些,“不行。”
他眸色漸深,對上他的視線,沉聲道:“在這陪我,我更安心。”
看見莫久眼底的茫然,聽他無措的嗫嚅道:“喔。”
宗郁琛語氣稍緩,擡手揉了揉他柔軟的發頂,耐下性子道:“等處理好再回去,不然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