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個滿口謊言的瘋子。”
莫久避無可避,望着宗郁琛時腦海裡隻剩下這個聲音。
他不由得想起來,當時他向他全盤托出過“陌生号碼”的事情,可是宗郁琛表現始終太過冷靜,讓他惴惴不安。
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此時他并不願意回想起那再也不想見到的名稱。
本來應該會是一次快樂的約會的。
莫久忽然有點難過。
宗郁琛為他領養小海豚,他很驚喜意外,卻更大的是惶恐。
他不知道宗郁琛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這是……”
莫久手裡捧着一束純白的茉莉花,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萃着生機盎然的綠葉,将盛開的茉莉稱的楚楚動人。
莫久把花塞進他懷裡,眼睛不大敢看他。
他語調有些低落,擡眸望向他:“第一次約會有些倉促,抱歉……我還是想有些儀式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宗郁琛愣了下,看着手裡的花束,又重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注視着他,聲音緩和道:“喜歡。”
莫久神情微微柔軟:“那就好……”
他示意宗郁琛把花放到旁邊的桌上,站起身來從身後環住他的腰。
宗郁琛比他要高一個頭,莫久臉貼着他背,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熱度向自己傳來。
他抱的不緊,宗郁琛轉過身他就松開了。
“你會騙我嗎?”
莫久擡頭望着他,聲音很輕。
宗郁琛遲疑了下還沒回答,莫久眼眶微濕:“我相信你,你說的我都會信,所以不要騙我。”
他告訴宗郁琛很多事情,也在慢慢嘗試和他交付信任。
他擋開宗郁琛的伸過來抱他的手,目光直視他,聲音有些發顫:“我也不希望你不相信我,宗郁琛,我很喜歡你,你明知道我和他說那些話不是想要照顧他的意思,我不想再聽到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
宗郁琛僵了僵,低聲道歉:“抱歉。”
莫久聽到他的道歉,眉宇間的輕蹙微緩,望着他解釋道:“他剛才來找我是為了問我譜子。我們小時候有過一面之緣,他給了我一塊玉,我準備還給他。”
莫久解釋的含糊,這一面之緣在他意料之外,他不想添油加醋讓這件意外的事情填上暧昧的色彩。
宗郁琛卻敏銳的捕捉到一個關鍵詞:“玉?”
他眸色微沉,漆黑的瞳孔中暗芒湧動,顯出一絲詭異。
隻是莫久低着頭,想到給宗謹玉編輯的信息還沒發完。
他向宗郁琛解釋完,摸出手機想繼續編輯。
宗郁琛從思緒中抽離,輕蹙眉望向莫久,不解的焦躁讓他不由的走到他身邊,眸子落在他的屏幕上,一言不發。
他從他手上抽出手機,按滅屏幕。
“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莫久心還很亂,他腦海裡依舊是宗謹玉在他耳邊說的話……雖然他不想問他從他口裡得知。
可也不想他因為宗郁琛不知情的打了他,導緻他們産生嫌隙。
莫久其實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知道你擔心他欺負了我,所以才和他打架的,但是事實上不是這樣……”
“他剛才叫你哥哥……他是你弟弟嗎?你們之間有誤會的話……”
宗郁琛聽到前面還沉默着,直到聽到後面那句,他打斷:“不是。”
“他不是我弟弟。”
莫久不解,說:“他剛才叫你哥哥……”
宗郁琛面色平靜,隻是聽到這個稱呼時他有一瞬間的怪異,似乎是感到好笑。
他思索了一會,說道:“他是我父親的養子。”
他不會任由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阻礙他的計劃,即使對方并不能構成威脅。
所以他查過宗謹玉的資料,甚至血型。
即使标明他從小是個孤兒,宗郁琛還是用他的基因和他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做了配對。
存在血緣關系。
宗謹玉隻比他小三歲——
這個三歲還不一定是準确的,而裴雨涼在宗郁琛十歲的時候才去世,這七八年之間他父親還有另一個他們都不知道的孩子。
莫久默然,半晌才啞聲道:“你告訴我你父親去世了。”
宗郁琛眸色微沉,忽而擡眸盯着他瞧。
他掩下眼底的寒意,漆黑的瞳孔望向他,“嗯?”
莫久複述宗謹玉的話,他甚至不敢提那個字眼,隻是很輕的說:“他說,你一直想要他……”
宗郁琛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用陳述的語氣道:“你懷疑我欺騙了你。”
莫久聞言,心下頓時有了底氣,擡頭看着他道:“沒有!”
他猛地抱住他,緊張的望着他說:“我怎麼會懷疑你……我相信你。”
宗郁琛手覆蓋在他的後腦勺,直到看不到他滿眼的信任和依賴,将他抱得很緊。
涼薄的嗓音在他耳邊說:“他不是去世,他是死了。”
莫久後背倏地竄上一股涼意。
他有一瞬間頭皮發麻,蓦地打了個寒顫,幾乎下意識的要推開他。
宗郁琛松開手,注視着他的神色沉靜,“我母親在我十歲的時候去世了,他是我父親收養的,但也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
“他出軌成性、背信棄義,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敗類。他在母親懷孕的時候背叛她,出賣母親的公司機密,對我而言,他不算我的父親。”
莫久話卡在嘴邊,眼神有些茫然。
他心想,原來“死了”是在宗郁琛心裡死了啊——
平心而論,如果他遇到的是這樣的家人,想必甯可告訴别人死了,也不願認下這個父親。
他在短時間設想過很多原因,卻一直沒想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