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十分唾棄自己的行為。
他動搖過,他屈服于執着而猛烈的愛意,可理智一次又一次懸崖勒馬,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惶恐“陌生号碼”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騙,惶恐一旦他答應所有一切都會和現在截然不同,就像所有家暴男一樣,他很害怕。
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個道德感極低的罪犯,他很怕很怕“陌生号碼”一旦失去了新鮮感,會打他、罵他、把他小心翼翼捧出去的心和引以為傲的自尊踩在腳底。
他不止一次偷偷查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監視、跟蹤甚至是猥亵,不管哪一樣單拎出來都讓他窒息般喘不上氣。
可不經意間的溫柔和縱容,就單單是陪伴都讓他自欺欺人的放下戒心。
他覺得自己不缺愛,又不明白為什麼貪戀這樣如牢籠般圈養的感情。
可他又希望占據主導。
如果是假的呢?
他又下意識否認,因為沒有意義。
他很怕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動手打他,力量的懸殊下,他根本沒辦法反抗。
還因為這同樣意味着他的伊甸園的毀滅,他為自己編織的謊言本身如履薄冰。
莫久手依舊在輕微發抖,他掌心甚至還殘留着面前這個人觸感——
幹燥和火熱,像是一團烈火,圍的他密不透風。
他動了恻隐之心,可他不願意承認,一旦想到摘下眼罩看見的這個人,也許陌生也許有一絲熟悉的臉,并不是他所期望,他就感到痛苦到難以呼吸。
他明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所以一旦有這樣的想法,他甚至會對自己産生濃烈的恨意。
他恨“陌生号碼”,他同樣恨自己。
-
“寶寶。”
莫久怔忡,慢慢轉向聲源,終于從自我意識中抽離。
他感覺臉被捧了起來,細碎的吻落在唇角,因為他發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在想什麼?”
莫久扭頭躲開他的觸碰,用手背用力的擦嘴角。
白皙的皮膚摩擦的發紅,他察覺對方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
“心疼”是他想象的,莫久動作僵了僵,他給“陌生号碼”的濾鏡是不是太重了。
“你在不高興。”
他感覺被摩擦發紅的唇角被重新烙上了烙印,不再是輕輕觸碰,他的手被扣着,細密的吻從唇角慢慢移到唇上,溫熱幹燥的唇瓣貼着他的唇,仿佛隻是戀人之間的安慰。
“……”
莫久為此震懾,他傻眼,連反抗都忘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數不多的幾次“陌生号碼”吻他,都是在他身理或者心理不太清醒的情況下,而且猛烈帶着濕熱,舌尖舔吻他,弄的濕漉漉的惡心的要命。
他現在格外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可他大腦一片嗡鳴,連自己在想什麼都有些模糊,動作遲緩。
“陌生号碼”貼着蹭了蹭他的唇瓣,低聲問:“怎麼了?”
莫久乖乖的讓他親,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這種狀态非常不常見,但不是沒有,至少現在甚至沒有推開他就不對,還任由自己親昵。
他回想了下除了不讓他再摸一次,并沒有說不該說的,不明白怎麼忽然呆呆的了。
“……”莫久終于回過神,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現在推開有點來不及,但是莫久毅然決然的推開了他。
他語氣不好道:“惡心。”
他也發覺自己這樣馬後炮有些沒有說服力,于是蒼白無力的轉移話題:“我想回去。”
他聲音低落,聽着說不出的委屈可憐。
“不舒服?”
莫久不回答,重複一遍:“我想回去。”
“身體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陌生号碼”并不是命令的語氣,卻格外強硬。
僵持不下,莫久妥協的低聲說:“沒有不舒服。”
他不是身理問題,因為童年缺失的陪伴導緻他極度缺乏安全感,經常一個人發呆,久了就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很難在第一時間分辨現實和幻想。
要說心理問題,他不胡思亂想或者急的頭腦發昏的時候,隻要大腦清醒能思考,也并不會這樣。
機械音停頓了很久,緩聲說:“我不會傷害你,寶寶。”
莫久無語,他忍無可忍:“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傷害我嗎?”
“你總這麼說,”莫久有些頭暈,他抿着唇緩了緩,唇色蒼白:“你為什麼要猥亵我。”
“……”
“我沒有強迫你碰我的。”“陌生号碼”像是很困惑,思索道:“你昨天晚上很舒服,不是嗎?”
莫久終于意識到,也許在“他”的三觀裡,這并不屬于“猥亵”。
“陌生号碼”不是知法犯法,“他”壓根就是——不覺得“他”強迫了他。
這個強迫,并不包含了“他”想對自己做的事情。隻有“他”認為自己不想對“他”做的事情才屬于這個範疇。
“我舒服……”莫久氣笑了,“你用了藥我能不舒服嗎?”
幻想一旦被摔碎,他就覺得自己蠢的可笑。
機械音不明白:“為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