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下純白棉質的單薄的小褲衩一覽無餘。
莫久動作明顯僵硬了一下,有一瞬間的呆滞。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迅速又不自然的拉了拉睡衣,然後提着小桶逃似的跑了。
-
宗郁琛察覺到他的慌亂,仍然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
直到小人兒提着桶從他身邊做賊一樣,跑過去還不經意間蹭了他一下,他才收回目光。
莫久有點太瘦了。
宗郁琛想。
他感覺手背被蹭到的地方微微發熱,垂眸淡淡的睨了一眼。
比想象的還要柔軟。
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慌不擇路躲進房間裡的的人兒已經穿好了睡褲。
“我洗完了……”莫久見宗郁琛站在門口沒動,擔心他以為自己還沒有忙完,小聲提醒了一句。
耳邊蚊呐般軟軟小小的聲音讓他如夢初醒,宗郁琛沒說話,轉身從衣櫃裡拿出衣服進了浴室。
-
莫久有些懊惱,自己不該這麼莽撞的。
他洗完衣服,宗郁琛還沒有出來。
宗郁琛沒有說别的……莫久心想,是不是說明——他沒有看到那天的監控?
莫久心虛的望了眼浴室,不知道他這一出會不會适得其反。
等待審判的時間格外漫長,他從枕頭下面摸出來手機,看到任梵給他發的消息,順手回了。
【口禾火】挺好的,沒說什麼。
任梵依舊秒回。
【梵高的梵】那就好,那我就不回寝室啦?
【口禾火】嗯。
常域也給他發了消息,莫久看着無聊,随手也回了幾個字。
不過常域半天那邊沒有回複。
他點開之前發小的給他發的消息,發了會呆。
【小意】叫什麼名字?
【小意】人怎麼樣?
【小意】認識多久了?
莫久猶豫的想了想,回了個名字。
【口禾火】沒多久,不準備談戀愛。
他和林意雲說過宗郁琛。
林意雲天生就是彎的,從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常人不同。
他們三個小時候一起玩,林意雲跟他關系更好。隻是後來林意雲出國了,他和常域反倒是一直待在一塊。
莫久猶豫了一會,還是沒點開“信息”。他自欺欺人的想,隻要不點開,他就可以當做沒看見。
“咔哒。”
浴室門開了,莫久條件反射般把手機藏到枕頭下。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忽然又覺得多此一舉。
莫久靠牆坐着蜷縮在被子裡,若無其事般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其實一句話都沒打出來。
失神的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亂碼,眼前的陰影一晃而過。
四周一下就寂靜下來。
在聽到宗郁琛直徑走過來的時候莫久心不可遏制的猛地跳動!
他露在外面的耳尖幾乎瞬間就紅了,下意識挪動身體。
宗郁琛腳步微頓,走向了自己的床位。
莫久驟然松了一口氣,心放了下來,卻也有些說不明的落空感。
那懸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擔憂終于落了下來——
宗郁琛沒有發現。
他沒有想象中害怕,冥冥中甚至希望宗郁琛發現——那藏在他心裡陰暗的想法,也許可以得到宣洩。
他莫名感到失落。
莫久抓着被單角,在聽到身後沒有動靜之後小心翼翼的翻過身,兩隻眼睛滴溜溜的望向對面。
宗郁琛睡在牆壁遮擋的那一側,就像是整個人埋沒入黑暗,他看不清什麼。
但是莫久還是捏着手心,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他有時候會想,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愛意并不強烈,卻又是渴望靠近。
想看他冷冰冰的瞳孔望向自己的時候帶着灼熱的溫度。
就這麼簡單。
因為宗郁琛這個人看上去實在和世俗染不上邊,他在學校給人的感覺就是冷清。
校服永遠扣的整整齊齊,别人送的東西無一不進垃圾桶,不做額外的社交,對女生也都是冷着臉,傳言他禁欲又克制。
每個月隻參加一次大考,成績永遠排在第一。
這樣的人,但凡窺其真實的冰山一角,都足以心動難耐。
偏偏他見過那冰山一角,他就再也難以克制繼續探索。
-
莫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不着,閉着眼睛失眠的夜晚像是被拉的極為漫長。
他甚至聽不見對床的呼吸聲,這讓他心更加慌亂。
睡覺前喝的牛奶消化的差不多,莫久有點難受的揉了揉肚子,還是爬起來去廁所。
他開門和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正在熟睡的人。
莫久摸黑走到廁所,漆黑的夜晚像一張大網把他網的嚴嚴實實。
空氣中濃郁的靜谧讓他有些心慌,卻又讓他格外亢奮。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越來越深的夜晚他的大腦愈發清醒。
他清醒得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莫久抿着唇,暗歎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又忍不住思考自己哪來的熊心豹子膽。
可心裡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
宗郁琛不會知道的。
莫久很快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深深地愧疚。
分針“嘀嗒嘀嗒”的轉動,在漆黑的深夜被放大了無數倍。
莫久動了動亞麻了的胳膊,慢慢支起身,小心翼翼把腳放在地上。
月光穿過防盜網,他走的每一步上都靜靜的踩碎了月光。
他耳畔嗡鳴,聲音一下就朦胧起來,他清晰的看到地上斑駁的樹影搖晃。
莫久微微屏吸。
宗郁琛側躺在床上,呼吸聲很輕,渾身沒有透着平時淬了冰似的淩厲,而是出人意料的溫和。
莫久指尖發麻,或者說他感覺渾身都像過電般發麻。
他大腦不受控制般,等他反應過來,膝蓋磕在冰冷的瓷磚地闆上的生疼讓他瞬間渾身冷汗的清醒過來。
他忍下痛呼,再顧不上那麼多——
他終于仔細的看清他的眉眼。
宗郁琛很好看這件事他一直清楚。
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他甚至能描摹出他如同上帝之手精雕細琢的五官。
高挺的鼻梁下的唇很薄。
莫久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移不開目光,就這麼癡癡的注視他,似乎遺忘了這是個多麼不禮貌的事情。
可他很清醒,他深切的知道如果宗郁琛忽然醒了,這個結局難以收場,即使他什麼也沒做。
就一下吧……
莫久吞咽了下,眼中猶豫又難受,他真的好想碰碰他。
莫久在心裡默念,也許這輩子就這麼一次機會呢。
現在他不敢,以後更不可能再有這個機會了。
而且宗郁琛不知道。
莫久指尖發抖,單薄的脊柱微微彎曲,害怕驚醒夢中人,他甚至不敢尋找依靠。
如羽翼般的睫毛顫抖,他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就在輕輕碰上那片薄唇的瞬間。
他像猛地驚醒一般,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舌尖頓時咬出了血。
他顧不上這些,站起來時腿發麻讓他差點摔倒,磕磕絆絆鑽回了被窩。
像隻受驚的小鹿,不安的用兩隻漂亮的眼睛緊張的注視着對面的人。
手心一層細汗,他後悔自己的鬼迷心竅,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宗郁琛沒有反應。
宗郁琛翻了個身。
莫久抖了抖,終于像被安撫的小獸放下了懸着的心。
也許是精神消耗過大,他反而很快就有了睡意。
-
宗郁琛聽見另一側床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他懶洋洋睜開眼,漆黑的瞳孔裡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