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一面嗤笑着,一面輕飄飄地撥開了羅恩的攻擊。
古爾芒聽見這人的嗓音莫名覺得十分熟悉,她剛把腦袋急急忙忙地扭過去瞧時,又被盧修斯的聲音喚回到了他那一邊。
“道小姐,你來這裡西弗勒斯知道嗎?還是說,你也打算要和我們作對?”
盧修斯擡手取下了掩面的黑色面具,拖着長腔繼續說道。
“看看你身上的巫師袍吧,我恐怕德拉科今晚将會因為失去你這位同窗而感到無比慶幸了,因為他能夠排除掉一位無知的叛徒——”
“你住嘴!她才不是叛徒!”哈利怒氣沖沖地吼了回去,“不要胡言亂語,告訴我西裡斯在哪裡!”
“黑魔王大人真是神機妙算!”
一道瘋瘋癫癫的女聲從盧修斯背後的黑暗裡鑽了出來,兜帽下的狹縫中,擠出了一雙閃爍着冷光的笑眼。而在她出現在衆人視野之中的那一刻,她身後同時間又憑空冒出了許多道黑壓壓的身影。
古爾芒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無數道惡意的氣息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危險一樣濃郁。她聽見身邊多出了幾道倒抽涼氣的聲音,在對面十幾根發亮的魔杖直指他們的刹那,古爾芒背靠着身後的赫敏轉過了身,把自己的魔杖指向了她面前的兩個食死徒。
剛才打掉羅恩昏迷咒的那個人,面對着古爾芒的架勢,粗聲冷笑着鄙夷道。
“斯萊特林的學生?見鬼去吧!認不清現在掌舵的人究竟是誰麼,追求無知,就隻能陪着你身後的那幫蠢貨下地獄去了!”
古爾芒聽着他的話,眉尖瞬時擰作一團,這熟悉的話還有這似曾相識的嗓音,她的腦袋裡一閃而過了一張金發深瞳的面龐。
“特拉弗斯?”
古爾芒用似疑非疑的語氣輕聲發問。對方對準她心髒的魔杖顫抖了一下。
“你是特拉弗斯嗎?我們球隊的追球手?”
發問的對象身體一下僵住了,他身邊的那位食死徒見狀,立刻惡狠狠地出聲警告他不要分神。
“你算個什麼東西?穆爾塞伯,你敢命令我?”
特拉弗斯把面具一摘,露出一張形容枯槁的灰白面容,他壓低聲音狠罵了這一句,手裡的魔杖也改換了方向。
古爾芒驚得眉毛一跳,正當她以為眼前的兩人要起内讧的時候,背後那道瘋狂的女聲高聲狂笑着叫道:“抓住那個最小的姑娘!給我好好折磨她!”
“你敢!”
哈利發出了一聲夾着後怕的怒吼,古爾芒被斜後方的羅恩一扯,和其他人一樣,以金妮為中心圍攏到一起。
那道暴躁又瘋狂的女聲,開始不管不顧地尖嚷着咒語——“鑽心蝕骨!”
“住手!”
盧修斯的急呼和一道藍光同時射/出,在紅光劃出軌迹的那一刻,随即被盧修斯的無聲咒改變了方向。
“不要出擊,貝拉特裡克斯!我們得拿到預言球!”
盧修斯氣得大吼道,慘白的面色扭曲在一起。
“他竟敢!他竟敢直呼他的名字!”貝拉特裡克斯語無倫次的尖叫道,“肮髒的雜種!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好了!冷靜一點!我們雙方都是——”盧修斯昂起腦袋,放低了一點緊握的手杖,“你不想知道嗎?波特,你額頭上的那道傷疤……鄧布利多從來沒告訴過你吧?來,把你手裡的預言球交給我……”
“你叫我把這個預言球給你們……”哈利慢吞吞地說着,腳後跟一點點地朝着高架間的左邊小道裡移動着,“你應當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别耍花招,波特。”盧修斯冷冷地說,“你剛剛已經聽到了全部的預言不是麼,這東西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你說得沒錯,馬爾福。”哈利努力拖延着時間,“我已經不需要這個東西了,但是你們對它很迫切不是嗎……”
古爾芒一面聽着哈利用慢悠悠的語速講話,同時把戒備的目光轉移到穆爾塞伯的臉上,手上的魔杖也不再對準面前的特拉弗斯。
忽然間,她幻覺感受到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後腳跟,緊接着,她身邊不知是誰也輕勾了一下她的手背。
“跑!”
哈利突然大呵一聲,古爾芒條件反射地甩出一道昏迷咒,咒語順着杖尖的指向直接擊中了穆爾塞伯。
古爾芒的視線正對上特拉弗斯,她沒有半分猶豫,下一瞬也朝他揮去一道咒語,趁他抵禦的空擋,古爾芒迅速給自己套上盔甲咒,直奔向來時的那扇門。
盔甲咒很快就被接連擊碎了,古爾芒差一點就逃跑不及,在即将踏入黑門的前一秒,忽而轉身,才堪堪擋下萬分驚險的一擊。她的身體望後一倒,瞬間跌入黑門之中。
暫時安全了……
古爾芒這樣想着,又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不敢延誤片刻,飛跑着在堆滿鐘表的書架之間來回穿梭着。
沒多久,她就聽見了兩道匆忙趕來的沉重腳步聲,從大門的方向傳了過來。其中一人還高聲狂笑着大放厥詞,說着說着又突然間射出一道紅光,擊碎了一大排鐘表,罩在鐘面外的水晶也碎成了粉末,和縷縷光暈一起飄撒在空氣之中。
形勢嚴峻,古爾芒正躲在裡他們不遠的一架立鐘後面,一堆又一堆的粉塵和碎渣從她頭頂猛砸了下來,她晚了一步低頭捂住口鼻,差點兒被嗆到發出了聲響。
正當兩道充滿敵意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時,突如其來地,和她隔了好幾排書架的那邊,兀地炸起一道竄火花一般的爆響。
古爾芒心裡一驚,又不敢作聲。她内心無比希望剛剛聽到的是一道幻影移形的咒語,而施咒者是和她交好一方的“朋友”——
但不管怎樣,那兩個食死徒一聽見怪聲響起,頃刻間,頭也不回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追擊過去。兩道狂亂的腳步聲沒跑出多遠,忽地戛然而止——死氣沉沉的寂靜中,任何人的耳朵裡都自動忽略掉了無數鐘表發出的滴答聲。
“雷……雷古……勒斯?”
特拉弗斯那不可置信的低呼聲,在黑暗中輕輕回蕩着。
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呼聲的古爾芒,在暗中連呼吸都要停滞了——雷古勒斯現在連根魔杖都沒有,他來這裡除了吃苦頭還能做什麼?
古爾芒這樣想着,心頭不由得急躁起來。她悄悄摸摸地挪着步子,盡量快些地朝他們那邊移動過去。
“是我……特拉弗斯,好久不見……”
“你是雷古勒斯.布萊克?怎麼可能!你不是早就死了嗎?在我們畢業後沒多久,你不就死了!”
“說來話長……”
“蠢貨!特拉弗斯,你放下魔杖幹什麼!複方湯劑,他是複方湯劑假扮的!好啊——鑽心蝕骨!”
一道殘忍的紅光穿破了黑暗,另一道紅光在臨危一刻,及時打偏了第一道鑽心咒的方向。
“你幹什麼!特拉弗斯!你要背叛主人嗎!”
古爾芒聽得膽戰心驚,在第一發咒語響起的同時,她就不再掩蓋腳步聲,慌裡慌張地朝動靜傳來的位置狂奔過去。
“阿米庫斯.卡羅!”
古爾芒即将趕到時,在書架間的罅隙中一瞧見那張黑發大塊頭的臉,一下就想起來了當年勒索過西弗勒斯的那對兄妹。
“雷古勒斯你怎麼樣?”
古爾芒快步走過去,正瞧見特拉弗斯目光警覺地擋在了雷古勒斯的身前。她沖着目光渾濁的特拉弗斯使了個眼色,一道“昏昏倒地”直擊而去的同時,另一道鑽心咒也咆哮着朝卡羅沖了過去。
卡羅對特拉弗斯叛變事實的愣神瞬間,魔杖率先對後一道的鑽心咒發出反抗。
兩道魔咒沖擊在一起哄然爆炸,卡羅也被古爾芒的咒語擊中,整個四肢攤開,摔進了無數件碎裂得到處都是的水晶罩裡,鐘面被擠壓變形,千絲萬縷的光暈從卡羅身下,不斷惡心地扭動着鑽進他的皮膚裡,像一條條蛆蟲啃食着他的骨肉一般,大塊頭全身抽搐着越縮越小,頭皮越來越秃,臉蛋和四肢也越來越嫩滑……
“他……怎麼變成……嬰兒了?”
古爾芒目瞪口呆地指着那個光溜溜的小家夥,嘴巴都合不攏了。
“你别看了……”
雷古勒斯一臉尴尬地走到古爾芒的身邊,把她轉了個方向。然後,他反握住古爾芒手裡的魔杖,一簇黑霧凝成小團,射/向了那嬰兒的腦門兒。小家夥的身體向下一滑,整個人都埋在了寬大的兜篷裡面。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古爾芒背着身問道。
“西裡斯不肯聽我的……”雷古勒斯輕聲答道。
“什麼意思?”古爾芒猛地轉過身,雙眼直視着雷古勒斯,“你怎麼……你看見西裡斯了?”
雷古勒斯移開視線,隻是歎了口氣,側過身去,望向特拉弗斯,低聲和他對起話來。
“特拉弗斯,你看見西裡斯了嗎?”
特拉弗斯呆愣愣地瞪望着雷古勒斯,他仿佛沒有聽見雷古勒斯的問題,聲音哽咽着呢喃了一聲。
“我以為你死了……”
“我是死了……”
雷古勒斯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輕歎。
“那我眼前的……是幽靈嗎……”
特拉弗斯的嘴唇不自然地扭曲着,像是被迫咽下了一劑極苦澀的毒藥,而他已經被逼到了無力招架的地步。
雷古勒斯上前幾步,微微躬身,緩緩拾起了他那雙指甲縫裡藏有污垢的手。
“你的手怎麼比我的還冷,特拉弗斯。”
感受到觸及的實感,特拉弗斯僵在那裡,整個人像是突然被一把長矛捅穿了心髒,他搖搖擺擺地晃了幾下,和将要死去的人一樣發出了兩聲抽搐着的短促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虛弱到仰後一倒……
“啊——你居然回來了,雷古勒斯——我不相信你死了,一直都不相信……我等到你回來了,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賽爾溫死了……他死前神志不清的時候,還隔着牆問我你去哪兒了……啊,難以置信,我居然活着從阿茲卡班裡走出來了,我居然看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