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雷古勒斯的臉上蒙上一層灰霧,看得出來,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并不想踏足那個髒兮兮的木屋,“古爾芒,你和海格的關系怎麼樣?”
“不算差,呃……不過,是在我……被海格的岩皮餅磕掉牙以前,我時不時就會去他那裡做客。”
“我和他沒說過幾句話……”雷古勒斯面露些許難色,“古爾芒,如果你願意幫我敲門的話,我會非常感謝你的……”
“這當然沒有問題。”
敲定了行程,兩人朝着海格木屋的方向快步前進。風夾着雪肆意撲打在凍僵的臉頰上,古爾芒把脖子上的圍巾更攏緊了些。
“我實在沒想到你這麼關心西裡斯.布萊克,畢竟,我半年前看見你們兩個面對面對峙,你們還差點兒就打起來了。”
“他不會真的動手。”雷古勒斯平淡地說了一句,隔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面無表情地補充道,“我沒有關心他。”
古爾芒撇撇嘴,對雷古勒斯的回答并不滿意。
“可是,你都去找鄧布利多了,為了他——”
“風雪越來越大了。”
雷古勒斯仰起頭,望着天空歎息道。他的話直接打斷了古爾芒繼續陳述相關證據的沖動,但古爾芒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故意打斷,還是隻是因為觸景有感而發。
匆匆趕到了海格的雪頂姜餅小屋,古爾芒重重地扣響了大門。屋内沒有任何人聲的回應,但能聽見低沉的犬吠聲,以及尖爪抓撓木門發出的“滋啦滋啦”的聲響。
“海格!海格!你在嗎!”
古爾芒大聲呼喊着,手裡敲門的動作一下重似一下。
“我懷疑他是否真的能聽懂人話,”雷古勒斯用狠厲的語調說着,他的灰眼睛裡掠過煩躁和鄙夷的暗光,“魔杖給我,古爾芒!”
古爾芒瞧着他那副帶着病容的消瘦面龐,緊繃的嘴唇顯露出一種說一不二的強勢,他那雙雙握緊的拳頭似乎是在告訴古爾芒,就算她不把魔杖遞給他,他也會另尋别的粗暴方法打開大門。
“你冷靜點,雷古勒斯,”古爾芒把他向後攔了攔,接着,她抽出袖子裡的魔杖,“我來開門吧……阿拉霍洞開——”
門闩“咔嚓”一聲松開,古爾芒稍稍把門推開,探進半邊身子,門後的牙牙就迫不及待地趴到古爾芒的腿邊嗚咽着叫喚。
它似乎本來充滿了出門的渴望與興頭,但是外頭的風雪迎面給了它一巴掌,可憐的牙牙往屋内驚跳了一大步,然後老老實實地縮回到自己亂糟糟的小窩裡去了。
大概是因為門窗全都鎖死了,一打開門,木屋裡就猛地湧上來一陣發酸的悶臭味。
古爾芒鑽進門裡以後,幾分鐘過去了,她發現雷古勒斯竟然還捂着鼻子僵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來。然而,此時狂躁的寒風正鉚足了勁和她扶着門的手臂對着幹;無奈之下,古爾芒隻好強行把雷古勒斯拽進了門。
古爾芒用身體抵着門,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木門的門闩重新插上。
她重又扭過頭去,看見雷古勒斯已經站在了熄滅的壁爐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一大團鼓起來的厚絨被——幾層厚絨被壘疊在一起,下面明顯藏有人,隻是絨被外面既沒有露出需要呼吸的頭顱,絨被下面也沒有活人在呼吸時應有的起伏。
古爾芒面露驚詫,直吼吼走過去的時候,慌亂的步伐不時碰倒了沿路七零八落的酒瓶子,發出了好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響。
古爾芒快步走到海格的床邊,一連掀起了四五層厚重的被子,終于露出了海格那張慘白發青的憨厚臉龐。
雷古勒斯冷眼瞧着,隻是語速極快地說道:“我大緻看過了,西裡斯不在屋子裡,隻有海格知道他的去向。”
古爾芒點了點頭,彎下腰探了探海格微弱的鼻息,她搖了搖海格的身體,凍得冰涼,她又喊了幾聲海格的名字,但他毫無反應。
思索片刻,古爾芒把魔杖對準了焦黑的爐火堆,下一秒,壁爐内就燃起了供熱的熊熊火焰。古爾芒又繞到木屋另一邊的壁櫥裡翻找,從滿是空罐的垃圾堆裡找出了一瓶快過期的半瓶白蘭地。
古爾芒大步返回到海格的床邊,把最外層的厚被子胡亂卷起來,墊在海格的大腦袋底下;她把海格臉上雜亂無章的胡須捋了捋,又撬開他的嘴巴,一邊拍着他的胸脯,一邊往他的喉嚨裡灌入白蘭地。
不一會兒,室内的溫度逐漸恢複溫暖,半瓶白蘭地也快見底了。
“咳——咳咳咳——咳咳——”
海格很虛弱地咳了好幾聲,他那雙腫脹的眼皮終于緩緩睜開了。
“古爾……芒……”海格從嗓子眼裡艱難地擠出了古爾芒的名字,緊接着,沉重的眼皮再一次耷拉回去了。
見這法子還是有些作用,古爾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她再次取出魔杖,用“清泉如水”的咒語灌滿了酒瓶子,又喂給海格喝上了幾口。
“見到你……真高興……”海格再一次張開了迷迷糊糊的眼睛,“我……這是……怎麼了?”
這會兒,雷古勒斯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檢查完了一遍木屋的各個角落,屋内有過黑狗居住過的痕迹,但現在西裡斯确實不在木屋裡;而且,這間屋子裡所有的食物都消耗完了,看糧袋的口徑和瓶瓶罐罐的數量,再依據海格的個頭推算出他的飯量,估計到今天為止,海格大概已經餓了三四天了。
雷古勒斯返回到壁爐邊,他站在古爾芒的身旁,很冷漠地回複着海格的問題。
“沒什麼大礙,你隻是被凍僵了也被餓暈了。”
“哦——梅林——”
海格聽見了這話不由得低呼了一聲,緊接着他的大眼睛裡就蓄滿了淚水,不知道他是因為雷古勒斯太過無情的語氣而哭泣,還是因為自己所經曆的悲慘遭遇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