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裡面沒有燈光。”

古爾芒見敲門無應答，馬上繞到木屋側邊的窗戶前朝裡望——她還記得上一次這樣偷看屋内的情況，還是她和德拉科一起發現那隻挪威脊背龍的時候。

“難道海格帶着牙牙去禁林裡巡夜了？”哈利歎着氣猜測道。

“很有可能，那我們——”

古爾芒的話還沒說完，南瓜地那邊就傳來一陣狂亂的犬吠聲，不多久，一隻毛發油亮的黑狗就歡快地沖到了哈利的跟前，搖着尾巴朝哈利快活地叫着。

“西裡斯.布萊克？”古爾芒睜大了眼睛看着大變模樣的黑狗，“海格呢？”

黑狗沖古爾芒“汪汪”叫了兩聲，撒開腿跑到了禁林的方向，又對着那邊叫了兩聲。

哈利疑惑道：“西裡斯，你今天怎麼沒有和海格一起？”

黑狗十分高興地繞着哈利轉了兩圈，又叫了好幾聲，踱着步子朝南瓜地走過去，邊走還邊回頭，示意身後的兩人跟上他。

深夜的南瓜地裡，一盞微弱的油燈影影綽綽，油燈下似乎坐着一位捧書靜讀的學生，可是對方一動不動、宛若一座毫無生氣的雕塑，雙方之間相隔的距離又太遠，讓人看得極不真切。

“古爾芒——”一道熟悉的聲音開了口，“還有，波特先生——原來是你們。”

說罷，那人随即合上了書，站起身來，取下了挂在鐵杆支架上的油燈。

“雷古勒斯？”古爾芒又朝他靠近了幾步，笑着調侃道，“難怪總是瞧不見你，原來是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好地方。”

“也算不上有多安靜，”雷古勒斯淡淡瞥了一眼正在一旁狂吠的黑狗，複又向古爾芒問道：“或許，你們是想談論什麼重要的事情？”

古爾芒打了個響指，樂呵呵道：“你猜對了，是三強争霸賽的事情。”

雷古勒斯輕輕點了一下頭，無奈道：“正好，我帶他去散散步，從剛才起就一直叫個不停……那麼，告辭了，兩位。”

一人一狗，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地就離開了這片南瓜地。雷古勒斯走前又把油燈挂在了鐵杆上，黑暗中的一星燈火，讓留下的兩個人忽然間沉默了。

哈利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緩緩說出了自己打了好幾遍的腹稿：“抱歉，古爾芒，我得先為剛剛發生的事情道歉……”

“這沒什麼，哈利……不過，我發現你最近都是一個人獨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最近……你恐怕不知道……”哈利似乎有些洩了氣，“那次晚宴以後，很多事情都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麼能為他沒做過的事情去辯解呢！其他人也就算了，羅恩——我簡直無法忍受，他居然到現在還在懷疑是我把名字投進火焰杯裡的，他懷疑我不告訴這件事情是為了博得好名聲！”

說着說着，哈利的火氣馬上又要竄起來了。

眼見情況不妙，古爾芒連忙安慰道：“我比較相信穆迪教授的說法，一定是不懷好意的黑巫師故意這麼做的，說不定離間你和你的朋友就是黑巫師的目的之一呢！”

“那他們做到了，而且完成得很完美！”哈利氣呼呼地說道。

古爾芒抿了抿唇，幹脆直切主題，她問道，“你找我來是要對我說什麼嗎？”

“是的，是的，”哈利平息了一下火氣，繼續說道：“比賽的第一個項目是火龍，我們一人一條，我們必須通過火龍的考驗。”

“什麼？”

古爾芒眨了眨眼睛，對于哈利把比賽項目告訴競争對手的事情非常震驚。

“我知道這确實令人驚訝，但比賽項目就是火龍，”哈利歎息着說道，“一共有四條，我們每人一條，我們必須從他們的身邊通過，拿到他們保護的金蛋。”

古爾芒緊盯着哈利，兩隻眼睛裡暗暗流動着不信任的黯光。

沉默了好一會兒，古爾芒的腦子一直在急速運轉着，她當然知道哈利說得這條消息是準确可靠的信息。可是，她怎麼也想不通，平時兩人之間沒有利益糾葛也就算了，但在當下這樣的競争比賽中，把比賽項目告訴競争對手的荒唐事情——古爾芒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哈利為什麼這麼幹。

“我們，不是競争對手嗎——”

古爾芒相當謹慎地揣度着前因後果，然後十分緩慢地提問道。

難道是哈利想用這條消息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好處、或是換取什麼同等的利益？還是——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她夥同假穆迪，想把他送到黑魔王手上送命——所以，他才準備以此作為條件讓她幹不成這個勾當……

可是他太天真了，她早就已經知道了比賽的内幕，他的情報壓根威脅不到她……隻不過，他是怎麼知道這些隐秘事的，難不成假穆迪說漏了嘴或是故意洩得密？

古爾芒繼續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兩句提問過後，哈利看向古爾芒的眼神開始變得古怪起來，漸漸地，他的綠眼睛裡閃動着受到侮辱的憤怒。

“好吧，既然你們都不打算相信我——”哈利沒好氣地說着，轉身就準備離開。

古爾芒打了一個激靈，連忙上前一步拽住哈利的胳膊，“沒有這回事，哈利，我絕對相信你，你告訴我的消息肯定是真實的。”

哈利的面色緩和了一些，但是沒有打消他心中的苦悶——他知道，他期待的是這句話會從羅恩的嘴裡說出來。

“當然是真實的消息，我親眼看見了那些火龍，”哈利回轉了離去的腳步，堅毅的綠眼睛直視着古爾芒，“我不會讓我的競争對手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面對那些龐然大物——如果你也親眼看見過他們，你就不會問我這些問題了。”

古爾芒頓了一下，撓了撓鼻子，黑眼珠不自然地在眼眶裡轉了一圈。

“你說得沒錯，”古爾芒心虛地說，“我看到過德拉科收集的火龍圖冊，單是看到畫像就能見識到他們是多麼可怕了……”

說到這裡，古爾芒忽然間靈光一現——她可以把複制一本德拉科的火龍圖冊給哈利，這樣也算是給對方回報了相對等價的信息，而且她本就需要保證哈利能夠順利到達比賽的第三關卡。

“哈利，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突然想起來，我有東西要拿給你！”

古爾芒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沒管哈利一臉茫然的表情，轉身飛奔向斯萊特林休息室。

一路上，古爾芒的腳步飛快，她的腦袋裡不斷回放着她和哈利剛才的對話。

這可真是件稀奇的事情——雖說是不是一路人的評判标準多了去了，正派或是反派，清流或是濁流，神獸或是兇獸。但是各自都有各自的活法，各路也都有各路的好壞。

盡管不是非黑即白，每一條道路與另一條道路之間都存在着極大的一片灰色地帶。

但是，她和哈利的的确确不是一路人，兩路人之間相差了十萬八千裡，就算她古爾芒是這世上演技最精湛的演員，也模仿不出來哈利為人處世的态度，更做不來對其他人毫無芥蒂、又不顧自身利益的幫襯。

念及于此，古爾芒的思維很嚴重地卡了一下殼。

對一個人做出毫無芥蒂、又不顧自身利益的幫襯？

她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有一個人，很奇怪，她常常想為他做出這樣的荒唐事——現在，她為他做事，竟然不期盼對方會給予她任何回報——現在，她幫助他，竟然不要求對方向她等價交換出任何益處……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改變了她……

可是，為什麼，她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