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實在是太貼心了。”特裡勞妮教授慘慘戚戚地說道,語氣裡有種泫然欲泣的意味,“我真應該為你送上一則美好的預言,親愛的,可惜我無法做到。”
“為什麼?”羅恩疑惑的嘀咕了一句,結果他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聚焦時,他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教授不是總能給哈利占蔔嗎,為什麼他就不行。”
“哦,親愛的,”特裡勞妮教授緩緩走向羅恩,她瞧了瞧哈利,又看了看羅恩,一臉悲痛道:“你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還沒能掌握這門課的奧秘,這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羅恩沒有退縮,好像打定主意想讓這個老神棍出出醜似的。他想為自己的好朋友——在無數次口頭上的死亡中讨回一個公道。
“好吧,好吧。”特裡勞妮教授似乎有點生氣又有點難過,她好像真的覺得羅恩是一個沒有潛力的預言者,于是,她把期許的目光移向哈利,“你呢,親愛的,我想你一定能察覺出不同的含義。”
“對不起,教授,我不能。”哈利僵持着說道。
“獅子座,親愛的,獅子座!”特裡勞妮教授的語氣變得有些惱怒,她離開了哈利的圓桌,再一次走到古爾芒這邊。
她仰起頭,望向半空中,用她飄忽不定的聲音介紹着:“當天空中出現了明亮的獅子星座,就有五顆最閃亮的主星同時出現,可是現在隻有剩下四顆挂在天空中……因為獅子的心髒消失了,消失了……獅子的心髒早就消失了……我看見獅子被赫拉克裡斯給活活勒死了,最後他沒把獅子的屍體丢到天空中,他把獅子的心髒掏出來扔在了湖裡,又把屍體拖進了深淵裡……”
古爾芒歪着頭,用疑惑又鄙夷地目光瞧着特裡勞妮教授的表演,她的雙手在半空中抓了又抓,好像在無形的海浪裡撲騰着。古爾芒趕緊把屁股下的蒲團向後移了移,因為她的長指甲就快要撓到自己了。
鬧劇在特裡勞妮教授的沉默中結束了,她對雷古勒斯說了句“親愛的,很高興你來到這裡”以後,又轉身回到教室的最前面,開始講述着她的課程。
特裡勞妮教授在台上講了差不多三十分鐘左右的星座知識,她的聲音悠遠又朦胧,坐在蒲團上的學生們幾乎都要睡着了。
直到一位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式的格蘭芬多摔倒在地以後,她終于看出了台下昏昏欲睡的學生們。于是,她幽幽地走到每一位學生的面前,把對方吓到快驚叫出聲的同時,又發給對方一張複雜的圓形圖表,讓大家自己在上面填寫出生時的行星位置。
“你怎麼看待剛剛的預言?”古爾芒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年月日,把筆一摔,扭頭騷擾起雷古勒斯來。
“她剛剛的話應該不算預言。”雷古勒斯随便在圖紙上找了一個位置,填上了虛假的出生日期。
“那她為什麼一直在說什麼獅子座?什麼赫拉克裡斯?奇奇怪怪的。”
“赫拉克裡斯是古希臘神話裡的人物……在神話傳說的故事中,赫拉克裡斯殺死了一頭食人獅後,把屍體抛向天空以後就形成了獅子座。”
“可是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你知道雷古勒斯是天空中的哪一顆星星嗎?”
古爾芒吃驚道:“不會就在獅子座裡面吧?”
“沒錯,”雷古勒斯擡起頭來,直視着古爾芒的眼睛,“獅子座有五顆亮星,其中之一就是雷古勒斯。”正說着,他把自己的圖表翻到了背面,用筆寫下了一串古爾芒看不懂的字符——Qalb Al Asad.
“在希臘語中,這顆星星也被叫做‘獅子的心髒’。”
“也就是說,這位教授剛剛并沒有說錯什麼?”古爾芒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西弗勒斯沒有跟你提起過她嗎?”雷古勒斯大幅度地降低了音調,灰眼睛裡悄悄略過一絲帶着惡意的笑。
“特裡勞妮在十四年前占蔔出的一則很有名的預言,西弗勒斯應該也知道這件事。”
古爾芒擰緊了眉頭,沉下聲道:“我不知情。”她的語氣有些不快。
雷古勒斯稍稍靠近她一些,壓低聲音道:“西茜表姐告訴過我,特裡勞妮曾預言過‘第七個月的月末出生的孩子會擊敗黑魔王’,而這則預言,最後是由西弗勒斯告訴黑魔王的。”
古爾芒的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道:“那個孩子就是哈利?”
“顯而易見,”雷古勒斯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怪異的淺笑,“你也許要對西弗勒斯.斯内普多一些警惕,要知道哈利.波特是誰的孩子,而西弗勒斯.斯内普為數不多的好朋友是誰?”
“莉莉.伊萬斯。”古爾芒抖着嗓子說道。
“如果他能為黑魔王做到這個地步,足見他的衷心,也足見他的狠心。”雷古勒斯用陰沉的語氣說道,“可是你和我,我們的目的與他背道而馳,我隻是善意地建議,你跟在他身邊要小心為上。”
一席話後,古爾芒緊緊抿住了嘴唇,她似乎陷入到極深的思考當中。
不多久,下課鈴打響了。德拉科和潘西過來找古爾芒一起走,但是被雷古勒斯的一句“她還在努力找出自己出生的星座位置”給打發走了。
十分鐘以後,古爾芒回過神來,一臉迷糊地望向雷古勒斯。此時教室裡空無一人,教室的大門也不知道被誰給關上了。
“怎麼樣,想出什麼對策了嗎?”雷古勒斯溫和地問道。
古爾芒搖搖腦袋,說:“這很複雜,雷古勒斯,我覺得不單單是這件事情……”說着,古爾芒從納戒裡找出昨晚的那本《高級魔藥制作》的課本,遞到了雷古勒斯的手上。
“魔藥學課本?”雷古勒斯翻開第一面,有些好笑地念道:“本書屬于混血王子?”
古爾芒撓了撓頭:“呃……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寫,當年你也借過這本書,上面壓根就沒寫過這句話。”
雷古勒斯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書?”他仔細瞧了瞧字迹,認真道,“我确實借過這本書,我記得扉頁寫得是他名字的縮寫。”
“對呀!而且,你還記得嗎——當年你因為看不懂筆記,還問了我空格排布的問題。”古爾芒的語速有些快,字裡行間都是焦急,“你看看第38頁,哦——還有第76頁!”
雷古勒斯快速翻看着頁碼,臉色越來越陰沉:“我覺得西弗勒斯不是一個會改變記字習慣的人,而且唯獨這幾條這麼突兀……可是,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覺得這能說明我真的在過去存在過,是他們——我是說西弗勒斯,還有克利切,還有其他人——是他們忘記了!”古爾芒說話時有些激動。
“當然,你當然存在過,不然我怎麼會認識你,”雷古勒斯試圖安撫住古爾芒的情緒,“我一直都認為這是其他人的問題。”
“是的,是的,”古爾芒稍稍冷靜下來了,“我隻是有些混亂,一開始,我對于其他所有人的失憶有過許多種猜想,我想過我是不是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抱歉,我之前沒有細說,我被突然送回到十八年以後,是被一個黑色的具有吸力的洞帶走的,帶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不是這裡,不是霍格沃茲,什麼地方都不是,那裡沒有一點空氣,隻有黑暗。”
“我從那裡面逃出來以後,我是從半空中墜落的,跟我初來這裡的時候一樣,墜落下來的。然後,我回到了霍格沃茲,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了原點,就跟我重新又到了一個世界一樣。”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太理解。”雷古勒斯皺着眉說道。
“簡單來說,我一開始猜想我可能是重新到了另一個地方,這裡的西弗勒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西弗勒斯。”
古爾芒看着仍然一頭霧水的雷古勒斯,心裡像被滾油煎炸着一樣心焦;她的手攥成拳,猶豫了片刻,幹脆就講起了天庭裡的實例。
“就像司命殿,殿裡無限大的空間裡有無數本書,放書的書架像大樹一樣栽種在司命殿裡,樹很多也很密集,而且樹枝各不打攪地延伸向各個方向、永遠也望不見盡頭。每一棵樹的最下邊、接近根部的地方有一本最原始的書,樹越往上就會分支出更多的樹枝,再往上樹枝還會分出更多的樹枝,越往上越多也越茂密。”
“每一根樹枝都放着一本和原始書相類似的書,但是内容不完全是一樣的,越到樹梢的末尾,上面放的書的内容和原始書之間的差異就越大。每一本書都是獨立的、新的書,也就是說,盡管書裡記載的人物有相同的名字,但如果他們存在不同的書裡,那就根本不是一個人。”
“真是新奇的說法,”雷古勒斯的額頭逐漸舒展開來,“我想我大概理解了你的意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我還記得你,我們現在身處同一環境中;而且,與你不同,我和其他人一直在這條時間線上順着時間流動,也許這正說明了我們是同一批人——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就是同一本書裡的人。”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古爾芒欣喜若狂道,“也就是說,你就是我十八年前認識的雷古勒斯,而西弗勒斯也是我十八年前認識的西弗勒斯,隻是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不記得我了。”
“等等,剛剛我們讨論的内容——你隻是在區分不同的人物,但是時間也會改變一個人,一個人的本身。”雷古勒斯緩緩地說道,“我也許還是你認識的雷古勒斯,但是西弗勒斯不一定,十八年的時間可以把一個人改變成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他同莉莉.伊萬斯的友誼,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他卻很輕易地出賣了她。他也許已經變了,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
“他變了嗎……”古爾芒垂下腦袋,喃喃道。
“從結果上來看,這是一個事實,”說着,雷古勒斯從蒲團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古爾芒,“不要忘記你的目的,古爾芒。我相信你堅持要做的事情一定很重要,而他不再是能與你同行的盟友,一定要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