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比起一般人來說立體一些,鷹鈎式的大鼻子在臉上很是搶眼;可是,令饕餮印象最深還是那雙死氣沉沉的黑眸,打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那雙陰狠的眼睛就牢牢地釘在她的身上。
上一秒,饕餮的腦袋裡還在腹诽着男人奇怪的長相——她一直在心裡鄙夷地念叨着,這個人不會想拿這麼小的棍子戳死别人吧?
下一秒,她就瞧見這個男人輕輕揮了揮他手中的小木棒,毫無征兆地,一道淩厲的術法撲向了她。
被擊中的瞬間,饕餮的臉上擠出了一層極其不可思議的表情,她驚疑不定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那個男人,緊接着,她就被砸到了背後的一面牆上。
她太大意了……饕餮在心裡恨恨地想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斷裂的經脈還未恢複幾成就又被術法打斷,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恢複自己的全部力量?
這般擔憂着,不多久,饕餮便眼冒金星地從牆上掉了下來,随後吐出了一大口血。
還沒等饕餮作出其他反應,隻見男人陰沉着一張臉,飛快地走向她,擡起手腕,把他手裡的那根小木棍用力地抵住她的脖子。
現在的饕餮可不敢小瞧這根小木棍了,或許這根小木棍真的是一個模樣質樸的法器呢!或許它才是對方能夠取勝的關鍵所在!
饕餮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在臉上挂起無辜和委屈的神情。她一改先前的蠻橫态度,故作虛弱地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全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羊羔模樣。
斯内普擰着眉頭,一雙淩冽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兩個人離得很近,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女孩破爛不堪的衣服上,一道又一道早已幹涸的血迹;更不要提她病态又蒼白的面色,她脖頸上奇異古怪的紋路,還有她鎖骨上方暴露無疑的半截鐵鍊。
斯内普的心裡有些躊躇,他忽然覺得無端審視起眼前的孩童是一件艱難的任務,可是,謹慎小心的性子又迫使着他沒法不這麼做。
十歲左右的女孩,很普通的五官,卻也是很端正地鋪在臉上,柔和面部結構似乎是亞裔,這在巫師群體中十分常見,沒什麼問題。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沒有絲毫的複方湯劑的味道,這大大減少了女孩的嫌疑。
一番探查下來,最終的結果讓斯内普心中的猶豫不斷加深。看着傷勢極為嚴重的女孩,斯内普不自覺地朝後退了半步,手上的魔杖開始難以自持地微微顫抖起來。
同一時間。
饕餮看着面前有些踟蹰不定的男人,心裡面湧起了一股名為希望的泉流。她專心緻志地緊盯着男人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地尋找着任何能夠吞噬掉惡意的方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饕餮不動聲色地計算着角度和時機,她的面龐上逐漸顯示出越發人畜無害的表情,她的臉頰上滿滿揚起自以為最燦爛的笑容,她的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最是柔和親切的神采——
最後,她以極微小的幅度,相當緩慢地擡起雙手……
她在心裡倒數三個數——
三……二……一!
就是現在!
饕餮瞅準時機,用左手先握住那根木棍,再用右手一把抓住男人的左手。然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隔着對方的一層衣袖,直接就張大嘴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左小臂,猛地一吸——
小臂上的一小團惡意被饕餮快速催動着,隻一瞬間的功夫,就順着手臂的流向被她吃了進去。
惡意果然是兇獸大補的食材,不過一口,饕餮蒼白的面色就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許多,身體裡的戾氣恢複了些許。隻是,實在架不住惡意的數量太少,受傷的經脈仍是該斷就斷着的樣子,流血的皮肉也還是該破洞就破洞的樣子。
瞧着男人黑着臉瞪她的樣子,饕餮砸吧砸吧嘴,用微笑的嘴角來表示着這股惡意味道的回甘無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