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雨宮蓮踩樓梯的聲音很輕，但畢竟是已經有些年頭的木質階梯，還是會發出些極細微的嘎吱聲，頗有種死神将至的恐怖感。

你咽下唾沫，感覺整個閣樓都在隐隐震動，仿佛地震，也可能是風太大了吹得樓慌，但左右看看，東西安然無恙。

不是地動，不是風動。

哦，是你空蕩蕩的胸口理論上本不存在的心在狂動。

要怎麼解釋，你的材料剛剛好用完了哪來的材料再做一個新的，如果實話實說是有隻叫來栖曉的黑貓跑進來精準找到你藏禮物的地方然後把雨宮蓮的禮物叼走。

想象得到雨宮蓮的反應，但來栖曉又找不到，歸根到底不還是要朝你發瘋。

不，等等，再往前推時間線，來栖曉是不是還操作你的賬号拉黑了雨宮蓮。

你頓時汗流浃背了。

不管你再怎麼祈禱，留給你的時間也隻有符合樓梯長度的那麼短短幾秒，在雨宮蓮踏上閣樓的前一秒，你幾步快跑到樓梯口，殷勤接過他背在肩上的背包，“歡迎回來，蓮。”

背景音是發現自己藏身的背包突然懸空的摩爾加納的尖叫。

雨宮蓮一言不發，眼皮微微耷拉下來，濃密的睫毛将灰眸掩蓋，半點看不出幾個小時前還在手機上锲而不舍朝你宣告“來栖曉腳踏十條船”的嚣張模樣。

就算知道他大概率是裝的，你也很難不心虛氣短。

你幹咳兩聲，“你也知道嘛，來栖曉也在監視我的手機，你就非要當着他的面提那些事情嗎……”

“不是事實？不是事實？”雨宮蓮不爽地問。

是倒是，但也不是。

這個問題很難解釋。

和來栖曉曾經的經曆，你不願意告訴雨宮蓮。

一來要解釋清楚會很麻煩，時至今日都沒有頭緒為什麼你會醒來在這個世界，二則是，把自己毫無保留地攤開給雨宮蓮……做不到。

至少是暫時，還做不到。

該怎麼說，來栖曉也好，你也罷，不過是任人擺布的遊戲數據，連舞台上扮演角色的演員都不如，而你更是遊戲中的廢案，自始至終不存在光明正大站在來栖曉身邊的可能性，你的出現不過是某位玩家一時興起的操作，存在的理由就是為了戀愛，崩壞得理所當然。

一旦将這些坦白出口，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雨宮蓮和這個充滿真實性的世界，你沒了再直面的勇氣。

如果能光明正大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如同每一個普通活着的人那樣呼吸走路吃飯……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忽然雨宮蓮捏住你的手腕，像鉗子一樣，力道之大，讓你擰起眉頭，“怎麼了？不要揪着來栖曉的過去不放啦，我自有打——”

“你在想什麼。”

你原以為雨宮蓮還在因為被拉黑的事情生氣，但他在意的似乎完全不是這個，隻是一味追問你方才的想法。

你當然不會告訴他了！

但雨宮蓮伸手在你身旁揮了揮，“鎖鍊，又斷了。”

……咦？

難以理解。

你完全沒有被束縛的感覺，除了不能離開閣樓的時候。

如果這麼說的話……

你猶豫着退到窗戶邊，把胳膊伸到外面揮揮，沒什麼阻礙，這也說明不了太多，你回頭看一眼雨宮蓮，他盯住你的方向，表情凝重。

稍微試試好了。

你一手按着窗沿，翻身跳下去，預想之中被阻攔的壓迫感完全沒有到來，你輕飄飄地踩在地上，回頭再看的時候，盧布朗在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