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你沖回卧室換身裙子,短短幾分鐘時間你迅速穩定下來。
對,就算來栖曉發現你在竊聽也無所謂,他還能報警嗎。
差不多打理好自己的時候門鈴剛好響起,外面仍舊在下雨,你打開門,暗黃路燈在門口投下黑影,雨幕中光色變得昏沉迷蒙,仿若入夢。
你的夢裡會下雨嗎?你的夢裡會有來栖曉嗎?
不記得,好久沒做過夢了。
這正常嗎。
疑問掠過心頭,你同來栖曉的異常一起放到待解決事項,目前解決眼前人更重要。
來人比你高了半頭,來栖曉腦袋微微低垂,他沒穿校服,大概是随便套了件衣服,半張臉掩在兜帽下,晦暗難辨,清晰淩厲的下颌線暴露在外,你想起某一次約會你在那裡烙下的唇印,你精挑細選的斬男色,最後被來栖曉吃了個幹幹淨淨。
他還記得嗎?
剛剛應該再順便化個妝的,在來栖曉的眼裡會變得好看些嗎。
就算來栖曉是個渣男,你看到他心情也會下意識變好,他了解你,甚至于說,他讓你重新意識到這個世界尚且有值得你駐足之處,你不需要躲避,不需要控制,他就在那裡,包容着你。
意識到自己對他的眷戀時,你又有些懊惱。
真可惡啊,明明他做出了這麼過分的事情,難道你也是傳聞中的戀愛腦。
當時從耳機裡聽到那幾位紛紛選擇原諒來栖曉的時候,你握着刀憤懑不已,怒想戀愛腦竟在我身邊。
沒想到現在還可以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大罵,戀愛腦竟是我自己。
啧。
你壓下内心複雜洶湧的情緒,克制住表情的變化,盡量保持在溫柔可親的微笑上,後退兩步讓開,讓他進來,“沒打傘嗎,來栖同學?”
來栖曉都十六了,也不是下雨了不知道撐傘的傻子啊,他應該不會還撿掉在地上的東西吃吧,哦,那可能是他那個叫做喜多川的同夥,你通過監聽充分了解了對方貧窮的處境,并對此報以物質支持以外的一切憐憫同情。
如果沒有新島會長,他們怪盜團的未來真是一眼就看到頭了。
“想快點見到你。”他靜默幾秒,才遲緩回應。
就是靠着這樣的小把戲牽引他人心弦的嗎,簡直就像魅魔嘛。
“……先進來吧,我去拿毛巾。”
你轉頭進了浴室,看起來可能有點像落荒而逃,事實也是這樣的。
再回來的時候來栖曉仍舊站在玄關處,表情幾近于無,隻在你一出現的時候視線緊跟着你,一直到你重新走到他身前把毛巾遞給他,“擦擦吧,來栖同學。”
來栖曉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了?路上被人敲悶棍了嗎?你心下納悶,選擇伸手把他拉進客廳坐下,毛巾搭在他淋了雨不再蓬松的腦袋上,就算摘了眼鏡也還被黑沉的劉海壓住的又圓又大的眼睛擡起來望向你,看起來更可憐了,像雨天無家可歸的流浪貓,無聲向你發射求助光波。
可惜你在回家之後竊聽了一個多月,對他犯下的罪行了如指掌,你的心和竊聽器一樣冰冷堅固。你打算去給他拿起初準備好的紅茶和甜點,擦身而過時他終于有了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鉗住你的手腕,完全是掐,你瞬間倒吸一口冷氣,“松手,好痛!”
來栖曉置若罔聞,傾身過來靠在你身上,低喃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這是什麼咒語。
……
講、講道理,半夜來拒絕過告白的女同學家還抱着對方不撒手什麼的,這是騷擾了!
但你沉默良久,還是任由他抵在你身上,像寒風中的旅人拼命尋求火源,汲取溫暖,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你聽見懷中傳來低微的呢喃聲。
“對不起。”
“哦?在和我說話?”
“可以把我當做來栖曉嗎。”
“哈?”
“還是說,我就是來栖曉。”
“……你發燒了?”
三十一、
這家夥有問題,事實顯而易見。
聽完他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你好不容易擺脫他的桎梏,進廚房泡好紅茶後又盯着加了料的杯子開始沉思。
隻要來栖曉喝下去,裡面放的迷藥足夠他暈到今早,無論怪盜團團長手段多麼詭谲難測,在本人失去意識的情況下絕無逃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