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可以相信我了嗎?”
你沉默良久,對方的體溫透過秋裝一層布料傳遞過來,配合着好聞的味道,溫柔到讓你恍惚。
你沒有接受過太多善意,父母近乎變态的管控讓别人對你避之不及,走到哪裡都是異樣的目光,你習慣了一個人,也沒什麼孤單的感覺,反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得其樂,每天看看房間和地下室裡擺着的布偶娃娃和骨灰就已經很滿足了,哦,現在骨灰盒又添了一個叔叔的。
生前妄圖操控你的人,現在任由你擺布。
偶爾你在半夜盯着骨灰發呆的時候會笑,你明明為了擺脫父母的控制才做下了這種有悖倫理綱常的事情,可到頭來,仿佛父母的靈魂在你身上複活,你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
如果非要說你和父母那樣的人渣有什麼區别,那大概就是,你對自己的病态心理和惡毒本性心知肚明,并且也不打算禍害别人,在來栖曉出現之前,你已經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過了四年,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也會這麼過下去。
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在知道你所犯的錯誤之後還要貼過來?
你慢慢擡手抱住他的腰,把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不是那麼寬厚但完全能夠提供支撐,給人一種他很可靠的感覺。
“你不害怕嗎?”你語氣輕柔地問,“你還沒有認清我是怎樣的人嗎,來栖同學。”
“殘忍,惡毒,睚眦必報,惹怒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決不姑息,難道你不害怕嗎?”
“但同時你沉默溫柔,會向有困難的同學伸出援手,就算不喜歡也會分我一半便當,還會投喂流浪動物。”來栖曉摸了摸你的腦袋,像是在施展什麼魔法,你原本躁動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繼續聽他說,“不會濫殺無辜,危害社會,甚至還會做好事,就算是僞裝,也是你自己的一面,我為什麼要害怕這樣的你。”
你也沒有很激動,但心髒砰砰直跳。
來栖曉的話在你的預料之外,但又很符合他一貫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事風格。
你揪緊他的衣服,仰頭貼近他的臉,輕聲問,“來栖同學在以什麼心情,什麼身份向我說出這樣的話?”
“同桌?朋友?還是被我喜歡的人?”
在前兩次,他的回答一模一樣。
“是……喜歡你的人。”
緊随而來的是一個很輕的吻,像蝴蝶飄過,在你心中重若千鈞。
你很喜歡來栖曉,他是第一個擁抱你的人,他的懷抱給予了你不曾感受過的安全與溫暖,你甚至願意為了維持這種溫暖而放棄把他關到地下室的打算,如果把他關起來,他會讨厭你的。
想到他冰冷厭惡的眼神,你的心都會悶悶疼起來。
可現在呢?
第三次站在原地,你問着一成不變的問題,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期待悸動,轉而為審視,你的目光像掃描儀,緊緊盯着來栖曉的神色變化。
他張張嘴,似乎是想說點什麼,可眼中由呆滞迷惘轉為掙紮痛苦,嘴唇顫抖着,一張一合之間似乎吐出了什麼字,你沒有聽清,你踮起腳将耳朵湊到他的唇邊,聽清楚了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楚的回答,“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走錯路。”
……
很好。
“是嗎,來栖同學是這樣認為的嗎?”
他平靜地點點頭。
但當你後退兩步時,手又被他牽住甩不開,你牽起一絲腼腆的笑,“我來自東京不太清楚,在來栖同學的家鄉,朋友也要這麼親密地十指相扣嗎?”
你聽見很微弱的否定聲,你甚至疑心是不是小混混被踩出來的呻吟。
正當你低頭看情況的時候,來栖曉叫了一聲你的名字。
“嗯?來栖同學,怎麼了?”
“……解決他吧。”
來栖曉微妙的表情變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主動松開了你的手。
幾天之後,附近流傳開一個消息,最近在小巷發現一個酗酒過度酒精中毒死掉的小混混,被發現的時候周圍都是散落的酒瓶,亂七八糟,看樣子是喝醉酒之後不小心磕到頭但是沒有求救的意識,最後在睡夢中沒了氣息,偏僻小巷沒有攝像頭,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到那裡去的,聽家人說他最近念念叨叨要發一筆大财,搞不好是鬼迷心竅想做壞事,自己卻先出了事。
“好可惜。”
你附和着在街邊聊天的居民歎了口氣,過了會兒便轉身戴上耳機離開這一帶。
你漫不經心操作着手機,調出軟件,代表來栖曉定位的紅點在新宿,你走進地鐵站。
和新島會長在新宿嗎?
耳機裡傳來少女羞澀又不确定的心意,“你……喜歡……我嗎?”
來栖曉的聲音很清晰,“我喜歡你。”
……
哈哈。
你坐在地鐵上,在周圍人莫名其妙的眼光裡,愣是氣得笑出聲來。
接受了所有女性的告白,來栖曉憑什麼拒絕你,就因為你給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