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獸世界》毀掉泰坦的聲望前，正義聯盟的聲望也在大事件《騎士驚魂》中被毀了。我可以講一講我在後者的經曆，這或許能剖析我内心對次生宇宙的一部分看法。”

星球日報的球上，希拉翻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漫畫書，在蝙蝠俠支線的一頁停留——蝙蝠俠和小布魯斯的溫情相擁。

她臉上展現出一種像是看見了超可愛小動物的柔軟笑容。

罐羅也在看見這一頁漫畫時連連驚歎，中心唯一的眼睛被萌化了，張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了任何一處細節。

這一幕如實地呈現給了地球零的居民們。

他們看見漫畫裡，蝙蝠俠跪着擁抱住一個流淚的小男孩，披風自然垂落于地，明明被描繪得如此強壯，表現出來卻溫柔得不可思議，他在說：“有你的家人陪伴左右。”一句安慰。

提問：這真的是蝙蝠俠嗎？！

回答：+1+1+1+1+1+……

孤獨堡壘靜悄悄的。

通訊頻道也靜悄悄的。

神奇女俠含笑看着老友：“蝙蝠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們看到了你如此可愛的時候。”和小時候的自己和解相擁，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布魯斯，我真為你高興。

超人也在微笑。

蝙蝠俠刻意地轉移話題：“我的經曆不适合給小孩子看，整件事都是——”他的嗓音極其沉穩，“你們不會認為玩家隻看了這一部分内容吧，血腥、暴力、驚悚元素——”

紅頭罩臉色一變，在頻道裡低語：“怪不得太陽花在聽見紅羅賓說我在夢裡亂說我孤身一人，她自己生悶氣生了整整一周！我還以為她不想去學校！天呐，我真是個超級傻瓜！”他理直氣壯地抱怨起老爹，“蝙蝠俠，你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你當時還要看我笑話！”

蝙蝠俠克制着自己的笑意：“我也生氣，頭罩。”

紅頭罩失去了自己的聲音：“……”他尬笑幾聲，“下次注意，下次注意——”該死的提姆·鴨鴨，等一切結束，我要和你決鬥三百回合！誰輸了誰就替布魯斯打掃蝙蝠洞衛生一周！

神谕時刻關注着網絡上的動向。

在看見這頁漫畫時，網上關于蝙蝠俠的讨論激增，有懷疑的，但更多的對英雄們重拾了信心，他們覺得蝙蝠俠或許就像這裡面表現的那樣溫柔堅定，有種打破慣常印象的極可愛反差，而非記憶裡長着槍腦袋的蝙蝠怪獸——那是失眠的手筆，為了讓他們恐懼英雄們。

神谕說：“蝙蝠俠，人們對我們的看法有了較為明顯的轉變——積極的，我認為屏幕在有意地播放内容。”

夜翼望着還在仔細欣賞那頁漫畫的小女孩說：“我相信這是太陽花的PlanA。”屏幕造成的實際影響太偏愛英雄們了，沃勒一定氣瘋了——計劃不僅夭折了，他們的聲望也回溫了。

小女孩戀戀不舍地合上漫畫書。

“當英雄們詢問我的夢中經曆時，我告訴他們我夢見了由蜘蛛、蟑螂、螞蟻、蒼蠅等生物組成的可怕怪獸，它們對我窮追不舍。”希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說謊了。”

人們提起了興趣，開始尋找記錄的夢魇怪獸裡有哪一個像是玩家的恐懼，和玩家的形象很像，但沒等他們開始，玩家就直接揭露了答案，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我夢見的隻有寫不完的作業。”

這是什麼不可以說的東西嗎？

人們摸不着頭腦，猜想可能是小孩子的自尊心在作祟，說出去自己最大的恐懼是寫不完的作業，這也太遜了吧。

[我恨一切：玩家和我沒什麼差别，我最大的恐懼是上班]

[魔法永不落幕：我的恐懼也是上班，天天上班沒有工資，回家一看還欠了一大筆錢，天都塌了，這樣的人生真可怕]

[自由引導人民：我的恐懼……]

“惡棍失眠制造了夢魇，我曾以為會在其中看見這樣的恐懼——”小女孩眼睛裡的困惑和費解都快溢出來了。

“終于有一天，我殺死了所有的壞蛋，或者把他們的前額葉全部切除了。英雄們對我的行為非常失望，他們會對我說，普雷爾，你這是在犯罪，你怎麼能這麼做？”

“終于有一天，我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憤怒又傷心地看着我說，普雷爾，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們？”

“但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

“夢裡隻有桌子、椅子、筆和比正義大廳還要大的作業山，我很快明白自己在夢中——小學畢業的假期，怎麼可能會有作業？”希拉說，“我的恐懼與次生宇宙完全無關。”

“如果說第一個設想的恐懼隻是想法，我不可能去做，那第二個呢？我就沒有想過他們如何看待我嗎？他們會對我失望嗎？”

“然而事實就是，我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在乎他們的看法。我自稱玩家，但我隻是一個好奇的觀察者。”

“次生宇宙是反映社會現實的鏡子，因為缺少，所以向往和渴望。”希拉繼續翻着漫畫書，漫畫并沒有在屏幕裡放出來，“蝙蝠很酷。”她發出和小布魯斯一樣的感慨，“但英雄們的故事終究落幕了。”

“如果不是要來次生宇宙，我不會去翻閱漫畫，去觀看動畫。英雄們的時代過去了。我們已經創造了更好的生活，不再需要把夢想寄托在虛無缥缈的正義象征上。”希拉說，“這對于他們來說算是個美好的結局——理想都得以實現，也不用面對社會革命帶來的内容轉型的痛苦，推翻他們現在熱愛的一切，他們的祖國。”

“當我來到故事裡，我會想，編劇們寫下這些故事的時候隻是為了讓它發生才讓它發生嗎？”希拉直視屏幕，回想着自己剛來到這些世界時經曆的事情，“誠實的說，在最初的一段時間，我隻是在好奇……他們是如何的好，如何的壞。我知道我太苛刻了。”

“次生宇宙不可能是全然完美的，我不能以現在的标準去要求過去的一切也能達到标準，他們隻是像曾經的我們一樣，還要很漫長的路要走呢。”希拉微笑，“除開一件事，我是真心讨厭所有壞蛋。”

“我認真想過前面争論的問題。”

“如果次生宇宙有成長到與我們對話的能力，他們就會知道，人類、氪星人、火星人在我們眼裡差不多。我們當然偏愛地球上同為人類的群體，但我們也都知道——異常會消失。”

“根據研究院的推算，升維的智慧生命大概率隻會維持人類的特征，因為除人類外的智慧種族大都是虛構的。”

“這就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難題了。”

“我們該怎麼對待他們？将其統稱為新人類？人類會不高興，其他種族大概率也不會高興。維持現狀沒什麼不好的。我們沒有管理一切的想法，他們也不一定能接受改變。”希拉在屏幕看不見的地方和罐羅碰碰手指頭，“我覺得，這三百多年來沒有一個次生宇宙完成升維的原因是——他們不想使用我們的法律。”

“是的，公民們。”希拉在看到某條評論時哈哈大笑，她不擅長說謊，所以她真的在直播，隻不過對象是阿斯特利亞和其代為操作的小号們，這樣的把戲曾有人試過，可惜的是都沒能起到什麼大的作用，但她的目的很簡單，她希望人們和英雄們相互理解、相互支持。

此外，如果次生宇宙要升維，他們的法律必須與地聯制定的特别法（較低标準，可使用符合國情的高标準法律，或經協商後使用其他法律）接軌（地聯内部各國仍使用本國制定的法律），但實際實行起來不可能像她接下來說的這樣簡單粗暴——總得有個适應的過程。

“如果按照我們的法律，升維後，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得先去監獄裡休息一陣子呢，而且完全不能為自己辯駁，我們知道他們的一切——已經發生了的行為及思想無處隐藏。”

“我們能給精神病罪犯判處死刑，能給未成年罪犯判處死刑，能給經濟犯罪的罪犯判處死刑。”希拉伸出右手，手心裡無數超級反派的虛拟形象在變幻，“有點極端了，不是嗎？星聯裡的其他文明一直是這樣評價我們的，但我們認可這樣的‘極端’。法律需要進步。”

“我們的法律就是進步的法律，公正的法律，人民的法律。”希拉非常驕傲地說，“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我想，次生宇宙的存在就是一種警示——我們絕不能倒退，而如果他們希望加入我們，他們就必須進步，抛棄一切封建的、落後的、腐朽的舊事物。”

地球零居民們的反應暫且不提。

此時——

和煦的陽光中，一個飛人輕盈地落在希拉身邊，紅披風獵獵作響，天空藍的眼睛裡是極可愛的喜悅，笑容也無比的明媚燦爛，他說：“早上好，太陽花。早上好，Jarro。”

天呐，超人！他出現了！

地球零的人們觀察着這位異世界的超人，和他們世界的超人相貌并不相似，但也極其俊美，就是看上去有點壞壞的。

當然啦，因為心地善良的超人正在想超級邪惡的計劃，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卻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一種奇異的喜悅。

零号地球的人們瞬間警覺。

下一秒，超人嘴裡說出來的話不禁讓屏幕前的他們滿頭扣問号，好像有一百個沃勒抓着邪惡計劃書在他們面前路過。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哥譚把蝙蝠俠綁過來。”超人興高采烈地說，然後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生怕樓頂突然蹦出來一個露易絲或者吉米對他說抓住他了，超人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宣布：“普雷爾，Jarro，我決定給蝙蝠俠一個超級——驚吓！咳——超級驚喜！”

希拉把小小一隻的Jarro放到肩膀上，飛起來，和超人并肩，她和Jarro歡快的聲音一同響起：“Up, up, and away!”

“孩子們，出發！”

“出發！”希拉歡呼。

她喜歡這樣輕松愉快的宇宙，不需要考慮太多壞蛋的陰謀詭計，世界一直充滿了歡樂，歡樂也一直延續，而且不會那麼脆弱。

哥譚和大都會的距離很近。

慢悠悠的三人沒一會兒就到了哥譚上空，而哥譚的市民們在看見天空飛行的披風俠們，竟也歡呼雀躍起來。

“Look. Up in the sky.”

“It's a plane.”

“It's a bird.”

“It's Superman! And Player!”

“And Jarro!”

市民們激動地揮舞着雙手打招呼。

超人、希拉和罐羅也積極回應着市民們熱情的歡呼聲，他們居然記得每一個哥譚市民的名字，太驚人了。

這俨然是一幅超級英雄和粉絲們雙向奔赴的美好畫面——如果忽略了這地方是哥譚的事實。

希拉由衷地發出感歎：“多麼淳樸正直善良的哥譚市民啊！”

克拉克疑惑地看了眼小朋友：“他們不是一直這樣可愛嗎？難道其他宇宙的哥譚市民不是這樣的？”他眼裡浮現出一種擔憂，“噢，那其他世界的蝙蝠俠和羅賓一定很辛苦——”

希拉搖頭：“他們也非常的淳樸正直善良，畢竟是‘民風淳樸哥譚市’，我們那兒都是這麼說的。”她肯定地點頭。

目标宇宙1，即常稱的地球零，但凡對哥譚的民風和特色反派有所耳聞的都在這段對話後陷入了可疑的沉默，更有甚者在哥譚的相關論壇裡貼臉嘲諷：哇哦，民風淳樸哥譚市诶！我聽說失眠就是哥譚人！難道騎士驚魂中，你們沒有感受到失眠的淳樸正直善良嗎？

哥譚人：說話！嘲諷我們是嗎？

大都會人：不是，有沒有人來管管啊，這裡的哥譚人怎麼還搶他們的台詞！！！超人是大都會的！！！他是大都會的超級英雄！！！

其他國家、其他城市的人：難以想象！淳樸正直善良的哥譚市民？這是能說出口的東西嗎？簡直是天方夜譚！除非哪一天他們世界的太陽也西升東落了，不然絕不可能！

孤獨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