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在鑽石區購買了一棟豪華别墅——發生過三起意外命案，作為他們創業工作的臨時基地。

她計劃着賺錢後，再換一個地方作為總部，或許是大都會，或許是大都會周邊的城市。

沒什麼特别的理由，隻因為待在哥譚，未來可能會發生些不好的事情，希拉大部分時間都很相信自己的預感，她得為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還有未來的員工們負責。

她也去過一次加利福尼亞了，很遺憾，那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順着直覺，希拉到達了海濱城一個名為“真實”的書店，什麼都沒發現，而且親近感散去之後，真就隻剩下不寒而栗了。

十六日的傍晚。

伊芙·普林斯陪着希拉在别墅的小花園裡散步。

這個可愛的小生命已經快五個月了，希拉期待他的到來，或許開始還有很多的疑慮，但現在她已經很有信心了。

希拉發誓自己會教導她或者他成為一個正直善良、勇敢堅定的人，就像爸爸媽媽，像埃斯特爾那樣的人。

上周，亞娜和伊芙宣布，她們希望成為這個孩子的教母。

奧德裡奇不甘落後，他數了數希拉的朋友，洋洋得意地說：“小寶寶的教父，沒有人能比我更合适了！希拉！天才！Please——”

前來探望并參與讨論的凱瑟琳放下精心挑選的嬰兒玩具，非常遺憾地說：“要是我再年長些就好了。”

林肯·馬奇贊同地點頭，他和凱瑟琳一道來的。

詹妮弗沒參與這些讨論，她隻摟着希拉笑，說一定要把這事兒講給還在工作的喬聽。

時間回到現在，十六日的晚霞有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大片大片绮麗的雲彩懸浮在天空中，繼而輕盈地降落到地面上，燃燒出一花園的浪漫詩意，似乎吸引了鳥類也不足為奇。

“希拉，你聽見了嗎？”伊芙·普林斯猶疑地尋找着發出聲音的地方，但目光所及之處都沒有動靜，那聲音太微弱了。

“小鳥的哀吟。”希拉說，“它一定受傷了。”

她們對視一眼，一緻決定找到小鳥，終于，在花朵下她們找到了它，它被一大片葉子遮住了。

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兒縮成一團，漂亮的羽毛淩亂不堪，星星點點的血迹分布在它折斷了的橄榄色翅膀上，和胸前火一樣鮮豔熱烈的紅橙色羽毛上，它小小的錐形鳥喙抵在了幹燥的草坪裡，黑色的眼睛也在聽見人類的動靜後警惕地望向四周。

“這是一隻知更鳥？”

“希拉，現在是知更鳥遷徙的季節？！”

“不是，也許它落單了。”

“不！不——”大教堂的一位神父愧疚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鬓角的白發襯得他有些可憐，黑色的長袍也快要融進陰影裡去了，“教堂不是許願的地方。”

“上帝創造了人思想的自由，用懲罰和負擔來影響思想，隻能造成人僞善和卑俗的習慣，是對上帝的計劃的背離。”修女嚴謹地念出一七八六年弗吉尼亞議會上通過的一項法案的内容，“希拉，人們追求的信仰自由已經成為一個既定的事實，他們尊重信仰不同的人，也尊重無宗教信仰者。”

希拉知道，她隻是按照以前的習慣去教堂禮拜。

她不信神。

但，一個信仰上帝的人總能得到更多的善意，也似乎總能在自己的事業上比其他人走得更遠。

不信仰上帝就是錯的，無神論者就在懸崖邊緣站着，搖搖欲墜。隻要輕輕一推，“砰——”，沉悶的一聲後，呼吸斷絕。

誇張的說法，真實原因是埃斯特爾信仰上帝，他們家都是基督教徒，虔誠，卻因時而變。

“願上帝保佑你。”修女和神父還是為這個看着長大的不讓人省心的孩子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希拉——”

有人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希拉轉頭看見了威利斯，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情緒，驚喜、糾結和困惑，他在思考——為什麼她還留在哥譚。

“Yes, I'm here.”希拉狀似理直氣壯地回應了威利斯，實則一點底氣都沒有，此時此刻，她隻慶幸自己穿了件寬松的T恤，掩蓋了一些懷孕的迹象，她還沒做好通知威利斯這個消息的準備。

威利斯愣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緊張無措地看着希拉，幾次張口欲說些什麼，又無從道來。

希拉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飄忽到了周圍的座椅上，假裝被嶄新的設施吸引住了，以此來掩飾她尴尬的情緒。

“或許你舍不得哥譚。”希拉聽見威利斯這樣說，他理由都找好了！這……她還能找些什麼借口？說什麼都太假了，她支支吾吾：“是的，嗯……哥譚，我舍不得它……”

“教堂翻新了。”威利斯指了指周圍。

“哈哈，是的，我看見了……”希拉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語，“我想念哥譚，想念這裡的一切。”

她都說了什麼，威利肯定看出她心虛了。

或許威利明白她和他分手的原因，其他理由都是遮掩，她還不想結婚，所以她不能用感情或者孩子把威利拴在身邊。

希拉知道，隻要她開口表明想法，威利斯就會一直等下去，他會等到她願意結婚的那一天，可是她怎麼能這麼自私，她做不到……一直耽誤他追尋理想中的幸福安定的家庭。

她努力地說服自己，她說服不了自己。

她以為自己要去做個東飄西飄的風兒，自然和威利斯沒有未來，她沒有想過……他們會有一個孩子，她……她也沒有想過她會暫時留在哥譚，為了新的目标和理想。

愛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她卻沒有勇氣伸出手，沒有勇氣開口請求重新開始。

“見到你真好，希拉，我經常來這裡。”威利斯誠懇地說，他喜歡大教堂，這個地方總能讓他輕松地回憶起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快樂的時光，這給予他重新思考并規劃人生的動力。

“嗯……嗯——”

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威利，希拉想。

威利斯看着希拉的眼神專注而熱烈，但希拉向下躲避他的視線，他立刻克制了情緒，懊惱自己表現得太過放浪。

他猶豫着開口：“希拉，你還好嗎？”我吓到你了嗎？

“我很好——”愧疚的情緒淹沒希拉，她慌張地站起身，想要逃避，“威利，我該走了。”

“嗨——希拉，求你了。”威利斯乞求道，“能給我時間聊一聊嗎？隻是關于我。”

“我……”

“我保證，希拉，不會讓你為難。”

“好。”

希拉和威利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家甜品店。

店招牌上閃亮的“甜心蛋糕”的字樣不僅吸引了他們，也吸引了其他久聞其名的哥譚人。

在等待的時間裡，威利斯看上去非常躊躇。

“你想對我說什麼，威利？”希拉把手輕輕搭在桌上，盡量表現得輕松，但凝重的氣氛叫她無所适從。

“我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未來的方向？”

“嗯……也許我可以繼續唐納德叔叔未完成的事業。”威利斯說着，臉上不經意地露出了笑容，他顯然為此感到由衷的高興。

希拉聽見威利斯這話，難以置信地盯着他，再上下打量了幾番，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些可信的理由。

人的臉上是不會寫理由的。

所以，她現在甯願去和暴躁的碼頭工們吵架，去多看看貓頭鷹們幹的壞事，也不願意面對威利斯人生方向的問題，拜托，真的沒有什麼穿梭時空的道具能讓她離開這兒嗎？

“威利！做你自己就很好了！”希拉語氣裡帶着幾分哀求的意味，“你喜歡地質學，你說你想成為一個偉大的地質學家，你不必……”

“我隻對三個人敞開心扉。”威利斯把希拉想說的都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