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頓莊園迄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曆史，那些古老的石雕、窗戶上斑斓的玻璃畫、高聳入雲的尖頂每一處都極注重細節，經曆了歲月風霜、混亂戰火的洗禮，整體顯得更宏偉、神秘和哀婉。

誠實地說，在哥譚，隻有韋恩莊園能與此一較高下了。

不過，自從韋恩夫婦的離世，布魯斯·韋恩這位繼承人的斂聲匿迹，人們已經許久未見這座莊園的真面目了，他們隻能通過建築的外部來回憶和想象其中的富麗豪華。

希拉曾去過韋恩莊園，和她的父親一道，為了表示對托馬斯·韋恩先生和瑪莎·韋恩夫人的感謝，但她已經忘記小時候的那次拜訪了，殘留的對韋恩莊園唯一印象就是有着漂亮花園的城堡。

坎頓莊園也是有着漂亮花園的城堡。

希拉看見巨大的鍛鐵枝型吊燈照亮了漫長的樓梯——從一樓到五樓，凱西和希爾達帶着她參觀了畫廊、音樂室、圖書室、涼廊、空中花園……現在她們将前往最後一個參觀地點，對外開放的展廳和不對外開放的展廳，那是她們說一定要參加的環節。

對外開放的展廳——

希爾達滔滔不絕地介紹：“這些都是比較正常的藏品，各式各樣的古董飛刀、古金币、漆器、琺琅器，據說可以追溯到文藝複興時期的雕塑，十八世紀制造的木制六棱形天文望遠鏡……”

凱瑟琳倒是沒有說話，隻安靜地聽着。

希拉被希爾達感情充沛、妙趣橫生的講述迷住了，她驚歎地欣賞着這些歲月的承載品，似乎透過它們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些風雲起伏、波瀾壯闊的時代。

“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做個考古學家，我對這些感興趣。但遺憾的是，現在我還不能。”希爾達輕輕歎了口氣，“董事會的人更希望看見一個能力出衆的繼承人，而不是一個能力出衆的考古學家。”

“現在或許還不能，但将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你有這個天賦，你也有了時間。”

“借你吉言，希拉。”希爾達說，“我倒是更期待明天的到來，可以順理成章把威廉·坎頓踢出董事會了，我相信其他董事不會希望一個讓他們利益受損的庸人繼續存在，這讓他們面上無光——這也是他們唯一值得欣賞的地方。”

“如果他不被放棄，這就比我聽說羅馬人是做進出口意大利鞋履生意的還要荒謬可笑了。”

“進出口意大利鞋履生意？”

“是啊，他不就是喜歡拿那個做幌子嗎？真可惜，不能讓腼腆鬼先生親自為我們作個介紹。”

“腼腆鬼先生？”

“凱西指的是阿爾伯特·法爾科内。”

希拉回想小法爾科内朝她和希爾達腼腆微笑的樣子，确實，十分形象的描述，但他和他的父親、姑姑、姐姐一樣的人，他還為威廉·坎頓做了證詞，隻不過又一個尚未長成的壞蛋而已。

走出展廳，她們三個順着蜿蜒的樓梯向下，最後來到一個空曠的房間，這裡隻在正中間擺放了一尊神像。

這是一位身披輕紗、端莊嚴肅的女神——密涅瓦，加利福尼亞州州徽中的女神就是祂。

“羅馬神話中的智慧、戰争、月亮和記憶女神，他們信仰她？”希拉知道這位女神，在小的時候，她還在聽那首有關貓頭鷹的童謠時就知道這位神祇了。

“他們？不，他們不信仰她。”希爾達否定。

希拉觀察着這尊雕像，飄逸靈動，又正直威嚴、充滿神性，她非常肯定這出自一位頂級大師之手。

坎頓莊園裡很少有強烈表明信仰的元素。

既然不信仰，為什麼還要單獨修建在這裡，難不成隻做掩人耳目的機關用？這未免太浪費了。

見姐姐似乎難以啟齒，凱瑟琳說：“他們信仰蝙蝠神——”

“什麼？”

希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蝙蝠神，她費盡心思從自己的腦袋中搜尋着相關的東西，終于——

“巴巴托斯——”

“卡瑪佐茲？”

希拉的聲音和凱瑟琳重合了。

“不是瑪雅神話裡的蝙蝠神卡瑪佐茲？”希拉試探性開口。

在瑪雅神話裡，卡瑪佐茲常與蝙蝠在夜晚結伴出沒，象征着黑夜、死亡和犧牲，是一位殺人飲血的惡神。

所以，不是偏門的邪惡的信仰？是更偏門的未知信仰？

希爾達問：“蝙蝠之神巴巴托斯，你聽說過他嗎？”

“完全沒有，我隻知道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巴巴托斯。”希拉稍顯遲疑，“或許是我的知識面太淺薄了。”

“我們也沒聽說過，或者說，地球上從未出現有關蝙蝠神巴巴托斯的信仰——我和凱西曾經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分析了每一個相似的神話傳說。那麼，我們的祖先信奉一個終焉之龍就很奇怪了。”

凱瑟琳已經走到牆邊，摸索到了機關，沉重的“咔嚓”聲後，一條通往地下展廳的樓梯緩緩出現在她們面前。

“終焉之龍？”

當她們往下走，沿途的燈光也跟着亮了。

希爾達說：“對，終焉之龍。他們描述它是世界的終結與毀滅者，擁有無上的神力，并賜予了他們永生的秘密。”

“說實話，希拉姐姐，我真想不通，他們信仰一條龍，并稱呼它為蝙蝠之神巴巴托斯。”凱瑟琳邊走邊說，看上去對自己的祖先們頗為無語，“龍，還是蝙蝠，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很快她們就走到了這個位于地下的展廳。

展廳占地面積約有一千五百平方英尺，呈現出一個巨大的長方形，收藏品們安靜地陳列在玻璃展櫃裡，也有些玻璃展櫃是空着的，處于敬請期待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