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榮幸——”
喬安娜看見希拉眨眨眼睛,嘴角微微揚起,對她說道。
她忽視掉臉上不曾散去的燥熱感,情不自禁地對着希拉露出了一個看上去有幾分傻裡傻氣的笑容。
她還在心底大聲贊揚兒子尤金的奇思妙想,沒有他!今天她絕不可能!認識希拉!她們很有可能就那樣錯過!
畢竟,她不可能合情理地讓每一個人對她說出自己真實的名字,自然就無從知曉他們的未來預言,自然也就時常會與那些天才人物們擦肩而過,而且絕大多數人的預言都是抽象而非具體,她很大可能無法解讀或者解讀出錯,混淆光明與黑暗、真理與謬誤。
這個少年時期覺醒的神奇能力在大多數時候還沒有她後天所學的占蔔靠譜,這就讓她很抗拒知曉陌生人的未來預言,尤其是她做不到解讀和判斷,也做不到忽視和漠視。
偉大的貓頭鷹啊!
終于有一天,終于遇見了,勞拉說的果然都是對的,她肯定早就料到了,才叫她回哥譚來。
她記得勞拉說過的一個意象,和預言裡的完全匹配,就是……就是什麼?她剛剛在預言裡看見了什麼?生與死,拯救與迫害,創造與毀滅,天堂與地獄?
喬安娜察覺到自己關于預言的記憶反常地飛速消逝,最後隻剩下簡短的一段,貓頭鷹在陽光下展翅飛翔,周圍是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們,他們站在白宮面前慶祝紀念日。
紀念日?
什麼紀念日?
紀念“英雄”的日子?
喬安娜一頭霧水,不過這不妨礙她得出一個令人振奮的事實,此貓頭鷹定非彼貓頭鷹,在法庭新舊兩派的鬥争中,是他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們是赢家!她看見幾位熟人在預言的人群裡了!
勞拉萬歲!
凱西萬歲!
漣漪漸漸消失在水中,到岸了。
希拉站在路邊,婉拒了好幾輛出租車。
她在等詹妮弗,詹妮弗堅持來接她,希拉不能拒絕姐姐的好意,她知道那是因為姐姐太愛她了,珍妮姐姐害怕有一天希拉會像她的父母一樣意外地走向人生終點。
這一段路也确實不太妙,出了好幾個大新聞。
如果是希拉自己駕車當然毫無問題,但出租車偶爾不太可信,詹妮弗不再願意将信任交付給不能确定的東西。
在等詹妮弗的時間裡,希拉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周圍的事物,盡管她對這裡很熟悉。
樓房、道路、行人,一如既往,沒什麼特别的,但在今天他們都變得可愛起來,冷硬的鋼筋鐵骨變成了柔軟的雲朵,各異的神情最終都歸于一種——喜悅。
希拉不免想起剛才與雷克一家的偶遇——交談很愉快,喬安娜和蓋文風趣幽默、廣聞博識,尤金也妙語頻出、分外可愛,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感歎可能是這兩天自我介紹做多了的緣故,托馬茲母女,蘇,雷克一家,整整三次,以前她有這麼頻繁地結識新人物嗎?難不成這是某種幸運的啟示?
或許吧,但在直入幸運啟示的主題之前,請容她帶着小小的困惑和疑慮思考一陣子。
在喬安娜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友善之後,她的丈夫也一緻跟随了妻子的步伐,他們太活潑熱情了,雖然分寸感拿捏的非常好,但那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有分寸感——他們将社交的距離和内容把握得完美無缺,讓你感到快樂的同時又不至于感覺自己的隐私被侵犯。
而是——
信息交換不對等,她知道了喬安娜和蓋文的很多事,自己卻沒有付出與之相匹配的東西。
喬安娜實在是太過于熱切地想和她建立聯系了,如果不是希拉明白現在的自己沒什麼能吸引住一看就出身名門的喬安娜,恐怕也要為此困擾了,她真沒法把動機歸咎于自身出衆的外表和所學的流行病學——喬安娜沒表現出對醫學的興趣。
這個困惑很快就解開了。
當渡輪快要靠岸,希拉注視着來來往往的人,沒再說話,喬安娜突然悄悄地湊到她的耳邊說:“我有些特殊的天賦,你相信嗎?我可以看見你的未來。希拉,你是個偉大的人,你會永遠幸福的。”
“我知道……尤金像誰了。”
“不是玩笑,我認真的,我的精神沒問題。”
是嗎?
擁有特殊天賦的喬安娜·雷克?
希拉臉上輕松的表情褪去了,她盯着喬安娜,想要從中分辨出幾分開玩笑的意味來,但沒有,喬安娜現在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隻寫滿了糾結、忐忑和局促不安。
蓋文和尤金這時沒在這兒了。
喬安娜抿着唇,目光釘在了希拉的衣領上。
希拉垂眸輕歎。
特殊天賦?看見未來?
為什麼不信呢?難道她還能想出第二個理由來解釋自己與生俱來的特别預感?來解釋最近或許是懷上孩子後冒出的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