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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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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申時,不敢怠慢的賓客們已陸續到齊了。七國王爺坐于東面首桌,早年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再聚一堂,如今已無戰事可談的他們話起了家常,論及子女,大多面露得意之色。壽宴未始,氣氛就被點燃了。

距萬象殿不遠的皇家園林,此時顯得非常靜谧。忽然有道黑影掠過,快得讓訓練有素的禁衛軍都誤以為是神經高度緊繃的情況下産生的幻覺。來人正是玉澈,隻見他足尖輕點越過樹梢,沿着萬象殿左面長達百米的龍尾道向上飛掠直至頂端的阙樓,在确定此處地勢高暢,視野開闊足以窺得皇宮全面後,才悄無聲息地落定。

他剛坐下,拿起酒袋準備酣飲的時候,卻聽到幾聲腳踏瓦當的響動,聲音微不可聞,連武功不弱的他都幾乎未能覺察。隻見有兩人一前一後于他所在的阙樓站定,他們皆是身長八尺上下,修長挺拔,着一身交領、緊身、窄袖黑衣,面上如他一般,附着面具單露出深邃的瞳仁,故而容貌不可細辨。雖說如此,兩人氣場卻是相差甚大,真要予以區分也不是難事:前者冷峻,後者則略顯慵懶。玉澈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下了兩人出身不低的結論後收回了目光。

“看來二位也同在下一樣當了回“梁上君子”。”玉澈戲谑道。

“何必将自己認作是賊呢?”男子如他周身氣度一般,聲音也甚是清冷。

這時另一男子,已經閑閑坐下,笑道:“我們今日來,隻為睹牡丹一舞,動機與在座諸位賓客無異,如此,何不說自己是不請自來的客。”

玉澈原以為自己臉皮就已經夠厚了,不想山外有山,比如眼前這兩位都能把歪理說的理直氣壯,語氣笃定,好像一切本該如此。

“好個不請自來的客。”玉澈揚眉一笑,把手中的酒袋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抛去。

坐着的男子伸手一把接過,二話不說便豪飲了一口。

不一會兒,原本沸反盈天的萬象殿一下子鴉雀無聲,三人便同時将目光投了下去。

酉時,昭武帝于南面落座,在場所有人列于昭武帝下首行朝拜大禮。在一系列繁瑣的禮節後,宴會才算正式開始。

玉澈對那些歌功頌德的言辭毫無興趣,便四下觀察起來,從宮殿布局到衆人神色,莫不看個仔細。待底下再度沉寂下來的時候,他才将漫無目的的的目光,鎖定在台上施施然立着的蕭憐水身上。

蕭憐水今日的服飾尤為考究,錦色紗織齊胸襦裙搖曳生姿,烏黑的秀發利落地绾出一個朝雲近香髻,額前綴有一彎流蘇狀的勝華,發髻兩端也綴上了一雙點翠花钿,後端則紮有兩條與襦裙同色的錦帶,一直垂及腰間,并袖口、裙擺一道被風微微吹動。這一身打扮頗有些異域特色,若是再配上憐水那張滿含西域風情的臉龐,便是絕了。這才單單一亮相,就醉了底下無數賓客。

此時,衆人忽的聽得一聲如裂錦般的聲響,辨得是由琵琶來做的引子,樂師右手夾彈四聲繼而手指靈活地快滾十六拍,左手往外方撥帶出一個稍強的空弦散音,力度也随之由輕漸重,給人造成由遠及近的錯覺。憐水在絮絮而起的琵琶聲中,将捏花的右手輕緩托至荔腮,手稍作停頓後,劃過下颌,向上引去。目光低順着,似是蓄勢而發。

這時,琵琶聲卻戛然而止,在場賓客無不有些錯愕,正欲四下探究,隻見樂師抱着琵琶走上舞台,于憐水身後席地而坐。右手一劃,琵琶又起并驟然轉急,憐水原本垂着的目光忽的一擡,美目流盼,妩媚至極,每一人皆心跳不已。突然,箜篌、玉弦、笙、笛、篦、篥、毛員鼓、都胫鼓、達臘鼓、羯鼓、銅钹、貝、彈筝、侯提鼓、齊鼓、檐鼓一齊響起。俨然是一曲熱烈奔放的龜茲樂。憐水随着樂拍起舞,腰肢扭動柔若無骨,手勢變化輕巧靈活。舞至高潮,隻見她兩腳足尖交叉、雙手交疊于頭頂,寬大的半袖滑落,以露出半截玉臂,而後便快速旋轉起來,一時錦帶飄逸,襦裙裙擺旋成大弧,像極了一朵怒放的牡丹。在不計其數的旋轉之後憐水卻似不知疲,反而越轉越快,當真是“回風亂舞當空霰”。人們還在為之瞠目時,忽聽得琵琶聲似玉碎,铮然一鳴。原是憐水不知何時已攬過樂師手中的琵琶,回轉兩步後,右手扣弦,以反彈琵琶狀做定格。

“好!”昭武帝猛然立起拍手稱絕,他沉穩有力的掌聲似乎驚醒了衆人。下一刻,大殿之中掌聲雷動,贊美之聲不絕于耳。待掌聲平息下來,憐水放下琵琶向昭武帝行大禮,舉止落落大方,“臣蕭憐水恭祝吾皇聖體康泰,萬壽無疆。願天佑我大乾福澤萬代,國運盛昌。 ”聲音清亮,吐字清晰,與方才的舞姿一般幹脆利落。昭武帝龍顔大悅道:“平身”,聲音威嚴卻又透着幾分對于晚輩的慈愛。

在昭武帝不吝言辭地一番稱贊後,忽的,話鋒一轉:“蕭家丫頭,如果朕沒記錯,你今年該有十八了吧。”

“回陛下,臣過壽辰已有月餘。”

“蕭愛卿”

蕭嚴聞之,起身快步走至昭武帝座下跪拜叩首道:“臣在。”

“愛卿,起來回話。”昭武帝雙手虛扶言道。

“謝陛下。”

待其立定,昭武帝面上似和座下父女唠起了家常,“你家小女,朕也是看着長大的,第一次入宮,還尚在襁褓,一晃兒,都十八年過去了。”蕭氏父女對于昭武帝此舉的目的心知肚明,面上雖也同聖上一般輕松随意,時笑時歎,像是毫不拘束。實則字斟句酌,不留半點差池。

“朕的次子端木殊較你家小女年紀需長幾歲,況且他們素來要好,這門親事我看今日便可以定下了。”

二人聞之立馬行大禮謝恩,此時恒王端木殊也離席同他們跪成一排,叩首道“兒臣謝父皇隆恩。”。

旋即所有在場的人紛紛跪下高呼“吾皇萬歲”。

“衆愛卿平身。”昭武帝大笑着虛擡手,“今晚可謂是喜上加喜,一定要盡興。”說罷,自己先帶頭飲了一杯,可見他此時興緻頗高。

衆人回桌各自陪了一杯,氣氛再一次被推向高潮。

阙樓上的三人方才借着地勢看的真切,平日裡一言一行都有條不紊,端莊大方的蕭憐水,卻在謝恩的時候稍慢了一拍。自那以後,他們探究的目光便一直圍繞着她。

隻見蕭憐水回座後一面大方得體地回應着特地過來道喜的命婦女眷們,一面不動聲色地看向端木殊,那個她将來的夫,目光幽深複雜。

而在出現在她瞳仁中的端木殊則是神色如常,隻見他身邊圍了好些人,不用說,也都是來向他道喜的。凡他人所敬之酒,他一概不推,通通仰頭飲盡。刀刻的眉目,棱角分明的臉龐,再配上此刻意氣風發的笑,顯得他異常英挺俊朗。在世人看來,他們無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的确。他是端木殊,大乾昭武帝同前朝淑陽公主的兒子,身上赫然流淌着兩朝皇室的血液。

本朝後宮沿襲四星體制,即一後三妃。雖說昭武帝納鄭淑陽時,鄭瑞王朝已亡。但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出身,沒有了金枝玉葉的公主身份,卻依然是鄭姓的郡望——荥陽鄭氏的嫡系後裔。故而,開國後昭武帝便封她為僅次于皇後的正一品貴妃。相較于出生平平的皇後與其餘後妃,在依然非常講究出身門第的本朝,她的兒子們有着比其餘諸皇子更高貴的血統,也由此更受前朝遺老與世家門閥們的擁戴。

鄭貴妃育有兩子,分别為昭武帝的次子端木殊同四子端木離。高貴的出身成就了他們卻也阻礙了他們。從昭武帝給他們起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竟是要他們兄弟疏離。思及于此,衆多史官在載寫這段曆史時都不禁發問:昭武帝緣何要娶前朝公主?後世有人猜測,他們或為舊識,或僅以此為幌子來招降前朝舊臣。不過,這些事說到底都已無從得知了。如今,世人隻知聖上與皇後鹣鲽情深,自她辭世後便再也沒立過皇後,而他們唯一的兒子,嫡長子端木謹,即便庸碌無能且性情乖戾,聖上依然處處偏袒,保他太子之位。故而對于端木殊、端木離這兩個出色的兒子,他便顯得尤為忌憚。

端木殊少時,他的老師也就是他彼時的謀臣之首,前任大司農裴智就曾對他說過:待恒王殿下及冠之後,如娶妻,王妃自當出于此三人之中。吳國端陽郡主秦虞、晉國郡主喬言、蘭陵蕭家蕭憐水。

依當時的情形來看,喬言甚是平庸,蕭憐水空有美貌。似乎三人中隻有秦虞合其意。“郡主殿下巾帼不讓須眉,于其十二歲時,昭武帝封就賜封号“端陽”,成為諸國子弟中的第一人,鋒芒無人能及。”

鋒芒無人能及?

端木殊嘴角微微勾起,他很有興趣會一會那個頻繁出現在百姓口中的傳奇女子。

而在秦虞十四歲那年,突發變故。她身染惡疾,自此一病不起。而後雖經治愈,卻落下了病根,人也時而清醒時而瘋癫,與癡兒無異。世人聞之莫不扼腕歎息。

而此時,喬言卻漸漸開始嶄露頭角。泰昌二十一年,因其率領晉軍平定了襄陽叛亂,昭武帝龍心大悅,特贈封号“平襄”。

本朝除吳、楚、晉、魏、齊、蜀、燕七國世子外,其餘王族子嗣皆不得拟封号。當然也有例外,一如端陽郡主同平襄郡主,不過這世間也隻此二人。

喬言确實出類拔萃,但其行事果決狠厲,恐不甘為人後,屆時虎狼晉師也定不能收為己用。端木離很早以前就想到這個層面,故而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裴智所說的第三人蕭憐水身上。不過她若隻有出衆的外貌同蕭氏背景,于他還是不夠。

近幾年,蕭憐水将其卓絕的軍事才華展現于人前,他才頓時眼前一亮。這便是他想要的恒王妃,性格隐忍大度,行事滴水不漏且目光長遠。

這樣一個既可獨當一面又甘退于人後的女子實屬難得!

于是,他直言不諱地向他父皇說出了立蕭憐水為王妃的想法。他知道眼前那個被百姓傳的神乎其神的開國始帝會同意,一則出于對已故母妃和他們兩兄弟的愧疚。二則,他太自信,即便深知此舉會埋下禍根,屆時也定能以己之力擺平。一如他當年同意端木離與盧氏的婚事,而後卻滅盧氏滿門那般。

不出意外,他應允了下來。而且以他雷厲風行的作風,不日,婚事就會被提上議程。

此時,端木殊在飲盡最後一杯酒後,長身而立,側頭笑着迎上蕭憐水意味不明的目光。沈腰潘鬓!如果不是他目光中所透露出的深邃清冷,恐怕連蒙溯都會歎句: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蕭憐水回看向他展顔一笑,端的是百媚叢生,提壺滿滿地斟上一杯,用雙手握住,舉于胸前盈盈道,“敬殿下。”

兩人隔空遙對,仰頭,一飲而盡。

這酒滋味到底如何,想來也隻有他二人知曉了。

而高處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有心人們,皆于心底歎了一口氣——

“這便是生于帝王權貴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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