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下樓的時候,在最後一節樓梯,我對上了柳克霞麗的眼睛。
那雙黑色的、沒有任何善意的眼裡帶着譏笑。
我深吸口一氣,走到那邊,對着長輩們一一行禮。
爸爸在和納西莎她們的爸爸西格納斯交談,媽媽和沃爾布加以及德魯艾拉坐在一起聊着新款的手飾。
我和雷古勒斯一起走到了諾麗邊上坐下,顯然,諾麗已經被無聊透頂的氛圍逼的快瘋了。
她撚起一顆葡萄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來布萊克家的聚會,哪怕這裡是教……西裡斯和雷古勒斯的家!”
我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西裡斯和安多米達都沒有下來,雷古勒斯呆了一會就去了圖書室看書,貝拉向來看不上我們,納西莎則和自己的未婚夫打得火熱。
我吃了幾顆櫻桃就沒了胃口,等着爸爸媽媽結束這場無聊透頂的聚會。
諾麗一直看着男人們聊天的地方,眼中似乎帶這些憂慮。
“你說,他們在聊什麼?”她問小聲我。
“不知道——”我歎了口氣,“爸爸從來不會讓我知道。”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快要淩晨,我昏昏欲睡,蓋倫和他的老夥計們總算停止了談話,安妮也走過來拍了拍我和諾麗的肩膀。
“不多叨擾,我們先回去了。”蓋倫扶着我的肩膀,對着沃爾布加微笑。
我大腦一下子清明,也跟着揚起微笑告别。
“應該讓西裡斯下來送送你們——”沃爾布加的眉毛挑的高高的,“可惜那個逆……他今天和我鬧了些矛盾,賭氣不願意下樓。”
蓋倫又開始說一些彰顯氣度的話。
我擡頭看了眼二樓的平台,卻意外看到了那個不願意下樓的人。
他靠在最頂上的那截樓梯扶手上,一手支着扶手把,一手扶着後脖頸,幽暗的光線堪堪照亮他的臉龐,深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他的眼睛似乎比燭火的光更亮,二樓未關嚴實的窗子或許吹進來了幾縷微風,他的黑發微微擺動。
造物主對他似乎格外恩賜,連帶着他左臉的痣都像是美好的裝飾品。
他還是那身大碼的T恤,頭發甚至比剛才還要亂糟糟,眼睛卻清亮溫和。
我害怕别人發現異樣,于是很快又假裝不經意的看向别處,過了一會才又看向他。
他在笑,對我比這誇張的口型。
“再見,親親小寶貝奧拉。”
我沒由來的心跳加快,連帶着耳朵也熱起來。
他眼裡的笑意藏不住,看着我的時候認真又溫和,我甚至自戀的想到——
他是不是喜歡我啊。
但是這個想法顯然在我看來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轉過腦袋不再去胡思亂想,但是久久不能平複的心跳讓我無法忽視。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或許是病了?
“喔——梅林——”在一個午後,我将這一切都告訴了諾麗,諾麗恨鐵不成鋼的敲了敲我的腦袋,“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泥巴嗎?很明顯——你就是喜歡上他了!”
我幾乎立刻就想要為自己辯解,但是諾麗卻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不要試圖否認這件事,我比你清楚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我扭頭掙脫她的手,眨了眨眼問道:“是什麼感覺?”
“嗯……”諾麗沉吟了一會,然後笑着說道:“就像我讨厭烏鴉,但我喜歡西弗和烏鴉一樣黑的頭發。”
我愣住了,低頭想了想西裡斯的樣子。
我想我或許是讨厭雪花,讨厭在冬天被凍死的橡樹,讨厭晚上沒有星星的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