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沒有半分遮掩,五官面容全部暴露在燃燒犀牛角的火光下。
這個奇怪的地方如何燒起火,會不會影響周邊環境都不在李壞的考慮之内,而且這時他隻覺得好像視力飛漲,能夠将他們的特征全部捕捉。
但李壞隻是看了他們幾眼,還沒有産生一點思緒,就被張海客抓住了手。
“……”
其實不用回頭看張海客的表情,李壞也清楚這個張海客肯定不是他認識的張海客,當初他第二次見張海客時張海客已經是個老奸巨猾、飽經風霜的老油子了,行為舉止狡詐刁鑽,完全沒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感覺。
這樣一想,張海樓似乎一直保持着年輕人的沖勁,屬實難得。
李壞沒有一點反應,張海客卻很快讪讪地放開了手,他凝視着李壞的臉,目光不是多殷切,分明也沒有透着多少喜愛的情感。
李壞感覺張海客變得正常了。以前第一次和張海樓張海俠去找他的時候,也是他實質上第二次見到張海客的時候,但李壞完全沒把那個小孩子和張海客聯系起來,實話實說就是他已經忘在腦後了。
這種大烏龍忘記了才是好事情吧!
可現在看着這個明顯年輕一些的張海客,李壞也想起來一件事,在趁着張海俠和張海樓都不在的那會兒時間裡,張海客曾經獨自一人特意來找過他。
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是帶着期待的,整個人瞧着也神采飛揚,後來就變成了片刻的落寞,然後他再次揚起了嘴角,語氣明顯失落許多:“是我在做夢嗎?”
“什麼……夢?”李壞聽不懂這種謎語,他開始深思,看向窗外,香港的繁華是他前所未見的光景,像是比夜穹的繁星銀河還要亮眼。他想了想,努力做出回答:“還沒到做夢的時候吧。”
“那為何我現在能夠看見你?”
李壞接不住話了,他很想說,因為你長着眼睛。
可張海客也不需要他做出回答,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我的夢中情人。”
李壞猛地轉過頭來,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漸漸變得詭異。就算是搭讪的話,這聽起來也過分浪蕩了,雖然張海客長得好看這點能夠彌補一些,但行事這麼突兀隻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呃。哥……”
女孩子阻攔的喊聲冒出來,張海客和李壞一同看向進門處。
扒在門邊的張海杏分明滿臉不贊同的表情,似乎礙于眼前情況,她不好開口說些什麼,在李壞的注視下甚至隐隐有些尴尬地開始摳手。
然後就是奪門而入的張海樓,幾乎暴跳如雷:“就他媽是你想挖我牆角是吧——張海客!”
張海俠緊跟着也進了門,勸阻了一兩句:“他隻是在開玩笑,不必當真。”
張海客卻沒有借着張海俠的梯子下台,反而言笑晏晏,重拾風度翩翩的儀态:“我可沒說玩笑話。”
于是張海俠也皺眉朝他看過來:“你知道這些事情都和好運無關。”
“什麼都不會影響我們之前例外的關系與合作。”張海客說,“于公于私,我很清楚。”
張海樓看着他的眼神仍然警惕,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第一次見面就能把人拿下?不如懷疑張海客是見色起意,性格本來就非常輕浮的家夥。
他都沒有一眼喜歡上好運,張海客當然也不可以。
在幾秒的深思熟慮之後,張海樓心底也有些明白了,這人不适合和好運深交,畢竟張海俠也說過他心思深沉,肯定很容易将好運玩弄于股掌之間。
張海杏倒是對他們隐隐對峙的局面不感興趣,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但又不到多糟糕的地步。隻是張海客一上來就搞這麼直白,還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想必李壞跟着他們在南洋那裡混的時候,也見慣了男人之間的情事,否則不會是如此淡然的反應,張海客不被臭罵嫌惡幾句都算好的了。
她見李壞隻是茫然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既不會上去拉人喊不要打架,因為他們是打不起來的,也不會表明身份關系,那會讓張海樓會失望的,可是讓張海樓高興起來也不是一件好事。
張海杏就拉着人下樓去買小吃,等五香卷的時候,張隆升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緩步向他們走來。張海杏有點擡不起頭,便沒搭話,顯然二叔已經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了,張海客不要臉,她還是要臉的。
張隆升沒說什麼,等到他們的五香卷好了,就付了錢,還默默拍了拍一直盯着油鍋的李壞的肩膀。
李壞這才反應過來,看着張隆升離去的背影,疑惑地問張海杏:“你認識他?”
張海杏說:“他是我二叔,應該是今天看見我哥發瘋的樣子了……”所以過來看看你是什麼情況把他迷傻了,才能說出那麼酸溜溜的肉麻話,簡直讓她心裡有點犯惡心。
她盯了李壞幾眼,又忍不住找補:“不過我哥他睡眠不太好,情緒不穩定也是正常的,隻是二叔很少看見他這麼感情用事,平時我哥也很正常很穩重的!”
李壞不置可否,張海客在他眼裡不如剛出鍋的五香卷重要。那幾句輕飄飄的暧昧話語實際留不下多少印象。
張海杏又說:“你該不會讨厭我哥吧?”
她的語氣有些古怪,李壞并未深想,因為五香卷很好吃。他一邊吃,一邊點了點頭。幾句話而已,也不粗俗,不至于讓李壞讨厭張海客。
張海杏卻大驚失色,問:“你真的已經開始讨厭他了?我哥還是挺帥的,他很專一,人不風流,隻是長得有點不正經,一點點不正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