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瑤又問了他同樣的問題:“肖金枝的話,你是信還是不信?”
“她說的話多了去了,瘋瘋癫癫的,你是問哪句?”宋戈尋摸了一會兒,看着金瑤笑,“如果說你是山神這件事,我信,肖金枝和你八字不合,昨天你倆還鬧了那麼一場,她沒必要幫着你來做身份。”
金瑤舒了口氣,折騰這麼久,宋戈終于信了。
“不過,”宋戈這轉折連詞用得十分巧妙,不僅配上稍微高揚的語調,還特意抖了抖眉毛,“她推我那一下到底是怎麼弄的?她都沒碰到我,我卻像是被人打了好幾拳。”
“邪門歪道,不值一提。”金瑤似很看不上肖金枝這手段,她微微側目,看到宋戈手裡似攥着一個東西,隻笑,“你想學啊,我親自教你,萬萬年來,我還沒收過弟子。”
宋戈忙擺手:“不必。”
金瑤起身:“行了,我來就是給你上藥的,你沒事了,我也就走了。”
宋戈指着樓下,想問肖金枝該怎麼處置,金瑤搶着說了句:“至于肖金枝,先讓她躺着吧,我剛才費了些力氣,需要休息。”臨走到門口,金瑤忽而扭頭,她臉上的笑容晦暗不明,像是調侃,又像是警示:“宋戈,你的錄音筆忘記裝電池了。”
宋戈聽了,木楞了許久,等着金瑤回了房傳來了關門聲,他才慢慢從被子裡掏出那枚老舊的錄音筆,這是他高中在記者站當校園記者時丁文嘉送他的,他手機不是壞了麼,就想在舊物裡找找舊手機看能不能先頂上,剛好找到這支錄音筆,本想随便玩玩,發現還能用,就是聲音斷斷續續的,宋戈估摸着是沒電了,去小賣部調監控的時候特意買了兩節電池。
宋戈看着放在電視機櫃上還沒拆包裝的南孚電池,心裡一陣酸一陣惱的,金瑤這到底是什麼眼睛,自己藏得這麼嚴實,套話套得這麼委婉,她什麼都猜得出來。
等會,她昨天晚上連wifi都不知道怎麼用,今天連錄音筆都知道了,進步神速啊。
宋戈又想到還躺在露台舊沙發上的肖金枝,覺得這倆人就像是埋在客棧裡的兩枚地雷,他恨不得手腳并用地把這倆人都給挖了,省得這倆雷在客棧炸了,還殃及池魚。
有人敲門。
宋戈以為又是金瑤,好氣沒氣地說了句:“我光着身子呢,别進來。”
門外一個男聲賊兮兮地響起:“那我更要進來了。”
看到進來的是梁霄,宋戈松了口氣,梁霄倒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指着宋戈穿戴整齊的牛仔褲和白T恤:“不是光着的嗎?啥時候練就了一秒穿衣服的技能?”
宋戈收拾好被弄亂的被子,囫囵回了句:“沒事,我剛以為是金瑤。”
梁霄聲音尖得跟隻虎皮鹦鹉似的:“噢喲,你倆這情趣夠猛烈的啊。”
宋戈扭頭看了一眼房門:“我不是扣上門了嗎?”
梁霄秀了秀手心裡的萬能房卡:“老闆我有卡啊。”
不安全,太不安全了,宋戈覺得這在自己屋子裡都沒一點私密感可言了。
梁霄又從身後掏出一白色包裝盒,微微昂頭:“諾,賠你的,知道你用不慣IPhone,華為最新款,夠義氣吧。”梁霄突然壓低聲音,湊近了說一句,“我發現金小姐也是這一款,給你倆湊了個情侶款,不客氣。”
宋戈伸手,正準備接下,聽到這句立刻縮手回來:“還能換嗎?給我換個老人機都比這個好。”
“想啥呢,”梁霄挺胸,“你兄弟我是這種小氣的人嗎?一個手機罷了,我上學時一天零花錢都比這多,拿着吧,别客氣,我把你舊手機手機卡都給裁好裝進去了。”
不要白不要,宋戈看了一眼梁霄精心準備的手機,還自帶了一個黑色手機殼,也行,裝上手機殼也看不出來和金瑤是一樣的。
可一旦有這樣的想法,宋戈又覺得自己太不成熟了,自己操心金瑤做什麼?越是介意,就說明自己越在意,自己可不能在意她,這女人就是個随時會引爆的子母雷,一旦燃了,能炸一串的那種。
“謝啦。”宋戈朝着梁霄點點頭。
樓下風鈴突然響了,應該是有人來了,梁霄連忙下了樓,一邊下樓還一邊想,這是怎麼了,要麼不來人,要麼接二連三地來人。
來人繼續喊:“有人沒有啊。”
是個男的,中氣還挺足的,就是聲音有些陌生,不是熟人。
梁霄三步并兩步地趕到前台,隻看到一穿着白衣服白褲子帶着白帽子的年輕男人微微擡了擡下颌,聲音還挺傲氣的:“都等了半天了,還做不做生意了?”
梁霄賠笑:“一個人嗎?預定了嗎?靠海還是不靠海?”
“我不住店。”這人低頭抻了抻衣角,把褶皺都捋得平平整整的,跟着要去面試一樣,他擡頭,隻說,“我找人,請問,金瑤小姐在嗎?我是來給她送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