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沒事兒,隻要田蜜不發瘋,她就是個可以溝通的善魂。她不用怕。
“我沒事。”田心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臂,心有餘悸的搓了搓。等胳膊恢複了溫熱,田心才親切的問田蜜:“小蜜,你找我什麼事兒?陰陽有隔,你沒事兒就快走吧。”
這話說的有點不近人情,怕田蜜生氣,趕完人田心又趕緊補充:“咱家一切都好,你别惦記。爸媽已經走出了悲痛,正在幫大哥帶孩子。你好朋友江傲兒考上了大學,你要是聊學習,可以去找她。你老公杜雄那邊不太好,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哎,他确實是個很深情的男人。自從你走了,他天天不吃不喝,就守着你和孩子的墓碑。小蜜,你……”
“啊啊啊啊啊…………媽!!!爸!!!你們快來呀!!!我姐她醒了就一直說胡話!!!啊啊啊……我姐她病了,你們快過來看看呀!!!”不等田心說完,被她吓到的田蜜,一個彈跳起身,一陣風似的跑出了房間。
田心本來在專心的送鬼,見田蜜一嗓子,把秋荷和田大牛都喊了進來,她們身後還跟着個醉醺醺的杜雄,她瞬間意識到了不對。
任由秋荷給她檢查身體,田心在回答了秋荷好幾個:“這是幾?”,“我是誰?”,“一加一等于幾?”的簡單問題後,終于控制住心裡的驚濤駭浪,調整好了表情。
呵呵,原來,田蜜不是鬼,她才是鬼啊。
垂眸遮住眼底的複雜,田心熟練的編瞎話哄秋荷:“沒事兒,沒事兒。媽,我和小蜜鬧着玩呢。前幾天去電影院看電影,我學到了一個叫愚人節的洋節。剛剛我睡醒,發現小蜜愁眉苦臉的,我怕她哭,就用這個逗逗她。”
“嘿嘿~”田心越過秋荷,對田蜜眨眼睛。“怎麼樣,姐姐演的很像吧?”
“你,讨厭!!”田蜜本來沒想哭,被田心這麼一作弄,她驚吓過度,真哭了。
“哎呦呦,怎麼還掉金豆豆了?快讓姐姐抱抱。真是的,你都是十八歲的成年人了,怎麼還愛哭鼻子。”說着,田心敞開懷抱,無奈的搖搖頭。
田蜜本就不想哭,被田心這麼一調戲,她哼了一聲,不再看田心。
姐妹倆如常的打鬧,驅散了秋荷和田大牛心頭的不安。他們倆本來喝了不少酒,這會被田蜜、田心兩姐妹聯手哄勸,瞬間把那點不尋常的感覺,抛到九霄雲外。
虛驚一場,田心還好了。田大牛三個樂呵呵的,回客廳繼續喝酒。他們離開後,卧室裡的田蜜、田心,一人一個躺在床上,心裡卻怎麼都不能平靜。
作為雙胞胎姐妹,田蜜和田心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雖然田心的借口編的天衣無縫,但田蜜就是不信。田蜜的直覺告訴她,田心之前說的那些胡話,才是真的。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田心不認識杜雄,卻能叫出他的名字。杜雄不住卷煙廠家屬院,他是後邊廠裡招工招上來的。這些年,因為房源緊張,杜雄一個沒對象的,沒有強烈的住房需求,廠裡一直沒給他分房。直到此時他追求田蜜,杜雄住的都是廠職工的單身宿舍。
可在剛剛,從來沒見過杜雄的田心,不但準确的說出了他的名字,還能在見到杜雄後,把杜雄的名字和他的人,準确的對号入座。這其中蘊含的信息,田蜜細思極恐。
躺在被湯婆子暖過的被窩裡,田蜜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渾身冰涼,怎麼都暖不過來。哪怕她用棉被蒙住頭,她的心也在絲絲冒涼氣。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會嫁給杜雄,還跟他生孩子?她的身體明明不适合懷孕,她也确實是不喜歡杜雄啊。
想讓田蜜和杜雄在一起,除非杜雄能讓田蜜上大學,還承諾不用田蜜生孩子,田蜜才可能會考慮他。可至于嗎?她今年才十八,又不是等不起?
難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讓她性情大變?田蜜想不通。
想到廠子裡那個,還沒有确定人選的工農兵大學名額,田蜜緊緊的咬着嘴唇,有些不敢面對。
難道,在不久的将來,她會堕落到,為了去讀大學,就和杜雄做交易嗎?應該不會吧?她不是最讨厭投機取巧嗎?田蜜一直嚴格要求自己,要腳踏實地做人,踏踏實實做事。
她不是田心嘴裡不懂得變通傻子嗎?她會為了利益,變的那樣不擇手段嗎?她能接受自己的改變嗎?
心裡亂七八糟的劃過很多念頭,田蜜很想沖動的掀開被子,找田心問個清楚。
到底是為什麼?
她和杜雄明明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