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均的頭更暈眩了些,喬碧桐本便清瘦的身影漸漸同方才沉靜的癡夢相重疊,竟是分辨不出彼此,“你豈止我心思若何便一門心思入婁江門,也不聽我一言。”
喬碧桐在心底嗤笑,面上卻仍舊顯得楚楚可憐,連帶着言辭都夾雜了憐惜,“我若随你而去,焉知你會不會信守承諾,漂泊江湖,過那苦日子,我也是不願的。”
“我……”隻出口一個字,自胸口噴薄而出的血迹便已經阻止了冷天均的呼吸,喘不過氣的悶在喉嚨間,被迫吐出一口血,刺痛感令他原本沉淪的思緒漸漸回到原點,看到的并非自己日思夜想的癡夢,僅僅是帶着冷笑的喬碧桐。
喬碧桐慢慢走上前,依舊是在大廳時的安穩,卻不知為何輾轉了情義,“不好意思,本來還想再陪你演下去的,看來文師弟已經忍不住了。”說話間,文修宇用力退了一把毫無抵抗之力的冷天均,轉身到喬碧桐身側。
“柳念波給你酒水中摻了迷魂藥,大抵想接着夫人之手除你,哪知夫人先行告退,這便由喬師兄代勞,也算擡舉你了。”文修宇被擋在碎發後的視線透露出少有的恨意,“費我一枚雙環,倒也便宜了。”
喬碧桐慢慢蹲下身,仍舊是居高臨下的對上冷天均已然渾濁不堪的視線,“文師弟出手一向狠辣,你便是九條命的貓妖也無法續命,我便告知你一事。夫人所欣喜的人,正是你口口聲聲有策反之一的樂駒師弟,你猜,夫人能活到幾時?”
帶着玩味的語調将冷天均心裡最後的防線擊潰,血紅色的眼淚滑下,糊住了雙眼,一年半的時間以來,他仿佛自導自演着的一場等待與追尋最終被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無情的拆穿,他擡起頭,卻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猩紅的血珠不斷地從口中湧出,“你們都得死。”
那是在茶樓的時候,言輕絮無意中念叨而出的一句話,冷天均不認識言輕絮,心裡卻無法抑制住恐懼,潛意識令他察覺到即将降臨的事實。
“祁祀應當足以了結癡夢,冷天均現下也歸天,樂駒那邊如何?”喬碧桐站起身,恢複了男兒身的他此刻有些疲憊,實在沒心思再去演繹另外一場苦情戲。
文修宇含着熾熱的視線轉瞬即逝,“柳念波已經去了,沒人比她更合适了。”
喬碧桐搖搖頭,“門主也說過。樂駒是不弱的,柳念波未必是對手。除非……”
“除非當天那個言家的少年臨時變卦,倒戈相助,意欲毀滅我婁江門。”不待喬碧桐說完,言輕絮張揚的清朗音色已然接下了他的想法,“可巧,我正有此意!”
不待有所反應,一席綠衣的甯清辭先一步出劍,比之無歡館時分更為強勁的劍道逼退了不曾有所準備的喬碧桐,胸口一陣翻騰,呼出的氣息已經混雜了血腥味。正如樂駒當日所說,無歡館一戰,他們二人皆保留了實力。
甯清辭後空翻落到喬碧桐面前,劍尖筆直的對上他的鼻梁,“出手吧,我想見識一下婁江門的實力,也相當好奇前日你留給我的後手有多少層功力。”
喬碧桐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袖中的針環已經毫不留情的被擲出,較之柳念波的出手,分明更迅速了幾分,甯清辭找準機會,點地躍起,借助空中旋轉的力道,碧霄挽出劍花,一一掃落。
“我敬你的僞裝能力,隻因為你将情感也堵在了其中。”甯清辭說罷,同言輕絮交換了一個視線,刻意偏轉了出手的方位,文修宇的身影霎時映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