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甯清辭将一直攥在手心的白玉放在了原本的桌上,回頭似是相同那兩兄弟告别,喉嚨裡卻發不出一個字,隻得僵硬的點了點頭,旋即轉過身。眉清目秀的人伸出手,欲加出口的話被另一人所阻止,他隻是搖了搖頭,無可奈何。
“碧霄,追風,溫祥果然會挑人。”九寶塔重新恢複了沒有一絲生機的寂靜。
“那個孩子,給我的感覺格外恐懼,他的眼神,與他的年齡全然不相符,甚至……像是要毀滅一切……”
“即使是在純澈的目光,終将會被玷污,就像我們一樣……”
“不,你沒有注意到,那個孩子,分明已經猜出了一切,甚至從頭到尾不需要一句解釋,是什麼樣的環境能讓他有如此可怕的能力,那副勝券在握的張揚,令人無法抗拒。
“這樣的人,倘若加以培養,不知道會成為什麼樣的存在。”
大約是回想起了言輕絮任由尖刺紮上手心時的笑容,表情慢慢變得扭曲。
次日,在甯清辭首次的請求下,溫祥允諾了她回相府。入派數年,想必甯遠城已是思念至深,與此一同回京的,還有言輕絮,盡管言輕絮并不想在現階段就去會見順天府的人。
甯清辭前腳剛随言輕絮步入市井,後腳“相府嫡女回京”的消息便已然傳開,比之當時任何一條消息,唯有過之而不及,而身為左相府的甯遠城一家,自然在聽聞的同事着手準備起來,再見到長開的甯清辭的瞬間,曲娉婷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落了下來。
言輕絮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餘光猛然注意到一抹嬌俏的明黃色身影,他匆匆以有事為由暫别了甯清辭,便沿着其離開的方向追去。明月教的夏沁,她沒有理由一個人出現在京城!
“阿姊!”躲在曲娉婷身後的男孩怯生生的開口,小鹿一般的眼睛裡盡是好奇,不住的打量着甯清辭。
甯清辭輕輕揉了揉男孩的頭,“清安長大了!”正在此時,卧房内的哭聲打破了這一份融洽,曲娉婷忙回身,“正是半月前出生的丫頭,這回怕是想見姐姐了,正哭鬧着呢。”
甯清辭自然牽過甯清安的手,跟着曲娉婷回了内室,小床上的嬰孩在看到甯清辭的一瞬間哭得更大聲了。曲娉婷将她抱起,極盡溫柔缱绻,“看,是阿姊回來了,阿姊回來看我們了!”
甯清辭走進了一步,小指在嬰孩臉上點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小妹也太薄情,不說同清安一樣出來迎接,還哭鬧一番,真真是好生傷心!”
哪知,甯清安聽了立即跑到甯清辭身邊,拉着她的手撒嬌,“清安才不會讓阿姊傷心。”
話音未落,便有管家同剛下朝的甯遠城來到了卧房,一向冷靜自持的左相在看到多年不見的女兒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爹,女兒好想你們……”
“傻孩子!”甯遠城扶住甯清辭的肩,“若是再回到你6歲那年,爹一定聽你娘的,無讓你一個人上山學藝,這一别已近七年,你受苦了,也不知你病時、累時,可有人照顧。”
曲娉婷哄着懷中的嬰孩,聲音有些哽咽,“娘不需要清辭出人頭地,隻希望你平平安安一輩子,當年,小小的清辭孤身一人登上于闾山,娘實在是痛不欲生……”
甯清辭搖頭,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女兒非男子身,無法入仕回報爹娘,這麼多年不曾回家,讓爹娘擔心。”心頭一顫,藏在眼眶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
父母小心翼翼的呵護使甯清辭心裡酸酸漲漲的,尤其是琳琅滿目的菜品,盡是她所喜歡的吃食時,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夜晚,甯遠城添了燭火,甯清辭抱着半月的嬰孩枕在曲娉婷膝頭,聽甯清安絮絮叨叨訴說學堂的事。
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