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愣神，但馬上被小孩兒難受的呼吸聲喚醒，離未生回頭朝着樓梯口大聲喊，“前輩！這裡竟然有個小孩！竟然還活着，不過他的家人應該都沒了。”

淩光聽見聲音，也走下了地窖。

離未生已經小心地把小孩兒抱出了瓦罐堆，往淩光那邊走過去，“淩光前輩，咱們收養他吧。要是前輩不喜歡帶小孩的話，就由我來照顧吧！”

淩光伸手探了探小孩兒的脈象，看起來是凍得發了燒，沒有别的問題。但是，他們都是殺手，收養這個小孩兒真的好嗎？倒不如送去昙靈教，讓淩影來照顧？反正養一個是養，養兩個也是養……

正這麼思考着，淩光對上了離未生期待的目光。

突然想起來，小離好像有幾個經常對他和羅提起的願望。一是想要拜師。二是想要變厲害。三是想要一個後輩。

淩光歎了口氣，決定滿足小離的這個願望，“好。按無枉教規，你給他起個代号吧。”說話間，把小孩兒從離未生手裡抱了過去，小孩兒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很快把他的衣物也染濕了，但他沒有松手。

朝着地窖上邊爬上去的時候，離未生在一旁邊想邊說，“前幾天前輩說西域的殘月别有一番肅殺的韻味，不如叫‘銀月’？不過，聽起來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了。那就……‘銀’吧。”

“小銀。”淩光輕輕念了一聲，很滿意地微微一笑，“就這個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恰好踏出地窖，燦爛的陽光透過破碎的屋頂灑下，驅散着地窖下陰冷的水汽。

快馬加鞭，趕到最近的城内，找了一家客棧，讓高燒昏迷着的小孩兒睡得舒服些，然後喂了藥。

做完這一切，淩光輕輕拍了拍離未生的肩頭，“你們在這兒等我，我先去解決火神教的人，最多三天之内一定會回來。小離，照顧好小銀。”

“嗯！”離未生還在收獲了一個晚輩的興奮中。

淩光外出追殺火神教徒非常順利，先行的人發現了火神教的秘密基地，隻用了一晚上，他們就把整個基地端了。但是，他們沒有找到被綁架的小孩子們，恐怕已經有人把小孩們分散轉移了。

他們這一波行動，讓火神教暫時偃旗息鼓了。另外兩人還留在附近，嘗試繼續順藤摸瓜。淩光先行一步，回去接兩個孩子。

淩光剛剛回到客棧的房間，還來不及喝上一口茶，就聽見離未生又跑了過來。

“前輩，前輩！他醒了！”離未生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興奮。

淩光被離未生拉着就往裡間去，看到了正自己坐在床上發呆的小孩兒。總覺得，這個小孩兒完全還沒理解現在的狀況，看上去有點呆呆的。

淩光在心裡偷偷笑了一下，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探了探小孩兒的額頭，“還是有些燙。好孩子，你知道村子裡發生了什麼嗎？”

小孩兒搖頭，“我隻知道在吃晚飯，哥哥突然拉着我去地窖玩捉迷藏，然後我躲了起來，哥哥沒有找到我。不對，他一直一直沒有找到我，肯定是不來找我了，他騙了我。”

淩光突然覺得有點頭痛，這個孩子和小離，好像是兩個極端啊……小離總是太成熟，讓他誤以為養孩子很容易。可是，小銀好像完全和成熟不沾邊，甚至可能比淩影家的餘霁更像個真正的小孩子。這種類型的孩子，應該怎麼養？很急，有沒有人知道？

就在淩光猶豫怎麼回答的時候，離未生已經直接開口了，“你們村子所有人都死啦，你哥哥說不定也死了，所以他不能回去找你了。”

淩光感覺更頭痛了，和小孩子說這種話，難道不是應該含蓄一點表達嗎？小離啊，你要知道，不是世界上每個孩子都能像你這樣冷靜接受生離死别的。

“死了？”小孩兒呆呆地重複了一遍。

淩光反應過來，這個孩子還不懂“死亡”是什麼意思。略作思考，開口，“我們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整個村莊隻剩下你一個活着的了。一個人死了，意味着他永遠不會再醒來，從世界上消失了。”

“那我爹和哥哥呢？”小孩兒提問。

淩光越發頭痛，看起來剛才的解釋，這孩子也是沒聽懂啊……“他們可能也離開這個世界了。”

“他們為什麼不帶着我一起走？他們也不要我了嗎？”小孩兒眼裡含滿了淚水，好像馬上要哭了。

淩光已經想不出怎麼解釋了，隻能掙紮一下糾正，“他們是愛你的。”

“你騙人！如果他們沒有不要我，為什麼要丢下我一個人！”小孩兒眼淚汪汪，但就是沒掉下來。

淩光感覺，今後的生活會經常頭痛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後悔答應了收養這個孩子。但是答應都答應了，自己點的頭，哭着也要好好養孩子。

離未生也有些不耐煩了，雙手在床沿上一拍，湊到了小孩兒面前大聲說：“因為他們死了！活着是好的，死了是不好的。他們死了，但是你還活着，所以是他們保護了你，就這麼簡單！”

“嗚。”小孩兒發出了一點聲音。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