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折楊柳》吹徹京城的第一酒樓,已在丞相之位辛勞1年的清辭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看到了站在窗邊向着外邊吹笛的白衣女子。白衣的女子手中那支柳綠色的笛子,一如當年所見,正是折柳。
一曲終了,白衣的女子輕輕放下折柳,緩緩轉過身來。已經摘去了鬥笠,此時沖着清辭微微一笑,眉心的銀色夢昙花靈紋在陽光下反出好看的光亮。
“真的……是你?”
“嗯,小辭,我回來了。”
眼前的白衣女子,确實是幽昙的樣子。但是,清辭在一瞬的驚訝之後,眸光卻在瞬息間轉冷。1年前,雷州的荒野上,親手焚化的人,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小辭?”白衣的女子輕輕側頭,一臉疑惑地看着毫無反應的清辭。這白衣女子自然是蕭夢,離開了桃花谷後,雖然兜兜轉轉了好些地方,但她一直想見的人、這一場旅途的終點,若是不出意外,便是清辭了。
隻是蕭夢或許不曾意識到,即使是恢複了從前的記憶之後,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幽昙了,這不是主觀上刻意去改變身份,而是因為她的性格中那些脆弱的地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浮現在了表面上。因此,她不可能再變回那個冷淡的清幽閣二閣主,她隻能是昙族遺孤蕭夢了。
面對蕭夢的疑問,清辭換上一些笑意:“這邊人多,跟我來。”作為丞相的這些年,早已有無數人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試圖接近她,該如何應付,卻是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清辭轉出了酒樓,回到了後邊的荷塘小院。
蕭夢無聲地跟着清辭,竹笛應該已經收入袖中,此刻她手中隻剩一把被白绫包裹的劍,看不出究竟是否是一把名劍。
在小院的荷塘邊稍稍駐足,清辭向後瞥了一眼默默跟着的蕭夢。“等我一下。”清辭似是随口說出,然後小跑着進了院中的屋子裡,似是要準備些什麼。
荷塘邊隻剩下蕭夢,左手指間随意地輕輕拂過石桌光滑的桌面,看三月的春風,吹皺荷塘的一池清水。這漫長的旅途,早已忘記了今日是哪一天,不過,這是一個很美的春日。
結束了前幾日連續的陰雨,今日難得的放了晴。都說清明時節雨紛紛,想來,這會兒正是清明前後吧。
隻是,蕭夢沒有注意到,今日正是清明。
明媚的陽光一掃前幾日的陰霾,蕭夢也擡頭去感受這溫暖的光芒,卻忘了此時已近午時,看向太陽的一刹那,眼前被這刺眼的光線一晃,連忙擡手去擋。
卻在微微偏過頭的瞬間,一道绯紅的劍芒闖入了蕭夢眼角的餘光。
意外之下,不由自主快速地轉過身去,驚訝的神情還未退去,随着轉身帶起的微風揚起的發絲,便已斷了數根。
停在蕭夢眼前的,正是當年绯辭的佩劍,赤霄。
“小辭?”蕭夢的聲音中滿是疑惑,不知為何,眼前的清辭,目光中竟透出了幾分殺意。
“不許這麼叫我。”赤霄的劍尖向蕭夢的喉嚨偏了幾分,清辭冷下聲音發問,“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小辭,我……”蕭夢大概明白了,清辭将她當做是别人假扮的了。畢竟許久未見,自己也确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吧……
然而,解釋的話還未說出,赤霄的劍鋒便又逼近幾分。
清辭依舊是冷冷開口:“多餘的話就不必說了,是誰派你來的?竟然會想用這樣的做法接近我,你的這位主子,看起來不是很聰明呢。”說話間,清辭的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寒意,口中卻是道了句,“現在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該要如何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呢?
蕭夢知道自己的心跳亂了,腦子裡也跟着是一團亂麻。俗話說腦子不用會生鏽,蕭夢現在是信了,這一年過得太過安逸,竟然一點兒脫離現狀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該要用什麼來證明呢?
折柳嗎?可是它本來就是自己在蘇州城裡買來的,既然是市面上買來的,找一支一模一樣的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