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心中的小夢,她不應該屬于這個江湖。她……本該是屬于桃花谷的。不論是如約嫁給哥哥,還是僅僅作為朋友。小夢,本該是不必經曆江湖的腥風血雨的……她是桃花谷的小夢,而不是清幽閣的幽昙!
所以,血玉教一戰後,淩瀾把她帶回了桃花谷,連同昙靈劍和折柳。
當蕭夢忘記了一切醒來時,淩瀾是竊喜過的。其實淩瀾也希望小夢能想起來,但是更害怕,如果小夢想起來了,她……一定又會離開桃花谷的……但是,真的不想她再回到那個江湖。
直到在靈溪峰上,看到了蕭夢最無助的樣子。
夏淩瀾卻沒有本以為的如釋重負,反而,心中空空的……
原來,淩瀾已經習慣了能夠依靠小夢,她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夢,似乎所有支撐小夢的一切都消失了……
這不是淩瀾想要的結局!
接下來的日子,淩瀾也嘗試講一些過去的事,但是小夢卻拒絕了。這一回是蕭夢自己害怕想起那些痛苦。
當血玉教金聖使闖入桃花谷,當蕭夢突然出現的時候,淩瀾卻還是猶豫了。
淩瀾害怕,害怕小夢一旦想起來,就再也不能像這段日子這樣輕松地歡笑了……
隻是,當昙靈劍再次散出銀光,夏淩瀾就知道了。她的小夢已經想起來了……
那麼,小夢就不再是她的小夢,而是那位令無數人仰望的清幽閣二閣主幽昙了吧……
“淩瀾,謝謝你。”幽昙微笑着,向淩瀾道謝。
淩瀾無奈苦笑,自言自語,“我親手編織了一場夢,困住的卻是我自己。我真是世界上最笨的幻術師……哥哥說得對,我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我不懂。因為我,不想懂啊……”
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淩瀾已經主動将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清辭還活着,現在是朝廷的丞相,在京城用“清幽閣”為名建了一座酒樓。
淩瀾明白,比起自己這個長不大的孩子,清辭才是能與幽昙并肩之人。
所以,在被問起之前,淩瀾将折柳歸還了。這樣,幽昙就可以随時離開了……
“謝謝你,淩瀾。”
這幾天,幽昙一直是那麼溫柔,一直微笑着,和淩瀾聊天。
她們聊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歲月,那些彼此都以為已經忘記了的美好往昔……
不過,幽昙還是要走的。
臨别前,淩瀾去鎮上買下了那件藍色的裙子,那能微微随風飄揚的輕紗,确實很像幽昙在清幽閣的打扮。
當淩瀾将它送給幽昙,幽昙卻猶豫了。
然後,幽昙微笑着說:“绯辭已經不存在了,幽昙也不存在了。甯清辭找到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我也該作為蕭夢,去尋找新的故事了。”
所以?
“所以啊,夢昙花的白色就很好。”
然後,她離開了桃花谷。
一襲白裙,變回了最初踏入這個世界的樣子。
白衣的小神女,已經沒有了可以回去的神壇。在這塵世,她又會去往何方呢?
淩瀾覺得,自己大約是知道的。蕭夢會去京城找到清辭,但不再是從前藍衣的幽昙,而是變為了一襲白衣。
這是蕭夢的顔色,也是韓夜冥的顔色。
蕭夢的心到底在哪裡,誰也不知道。淩瀾隻知道她的人會在清辭那裡。
當蕭夢離開桃花谷,淩瀾知道,這世間已經沒有清幽閣二閣主幽昙了,也沒有她的小夢了,剩下的隻是在尋覓歸處的蕭夢。
蕭夢離開桃花谷後,去的第一個地方是靈溪峰。
在山頂的祠堂外,昙靈劍再次出鞘,飲下的卻是蕭夢自己的血。她在手臂上割了很長的傷口,任由鮮血灑在碧草上。
草地卻沒有被染成妖冶的紅,潔白的夢昙花在月光下悄然綻放,天地間一時鋪滿了這神聖的花兒。
傷口的血液漸漸凝固,蕭夢輕輕搖晃了一下跌倒在花叢中。在月光與米白的夢昙花的映襯下,白衣的姑娘顯得更加蒼白。可她依舊擡着頭,看向天際的孤月。今夜也是滿月呢。
晶瑩的淚,滑落,打在夢昙花的花瓣上,花兒輕輕擺了擺。
天亮後,她下了山。
隻帶走了一朵夢昙花。
蕭夢去的第二個地方是黔州。這一路,她一直戴着面紗,昙靈也被白绫一層層包裹。
路過黔州的街頭時,恰好聽見有人在講清幽閣的故事,有人感歎神女的隕落。
“不會的!神女姐姐不會死的!”女孩兒的嗓音混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别人卻是沒有理會女孩兒的倔強。
女孩兒似乎有些氣不過,揚起手中的蠱笛,想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