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昙握着昙靈的右手微微一顫,終是輕輕咬了咬唇兒,下定了決心一般,舉劍劃開了自己的手臂。
鮮紅的血,滴落在草地上,隻一瞬間,幽昙所站的這一片草地便開滿了米白的夢昙花。這剛剛開放的夢昙花上,還散發着點點銀色的靈光。
幽昙用力揮去在劍上流淌的血珠,禁地的草地各處都奇迹般地綻放了這米白的小花。昙靈再次指向澹台羽弘,幽昙眼中已經沒有一絲猶豫。
澹台羽弘指尖輕點虛空,水面竟濺起了無數水滴襲向幽昙。
昙靈在花叢中輕掃,劍風帶起數朵夢昙花,這潔白的小花與裹挾着巫術的水滴在空中相撞,水滴粉碎成了無力的小雨落回地面,花瓣亦是震裂紛紛零落。
幽昙卻在兩相碰撞的瞬間,借着水霧的遮擋再次沖了過來,水霧散去的一瞬,昙靈的銀光迅速地劃過澹台羽弘的右臂。
澹台羽弘亦是抖出了袖中的短刀,向上一挑,劃破了幽昙持劍的手腕。
昙靈的銀光卻是不減反增,劍鋒一轉,又是一劍割裂澹台羽弘胸前的紅衣。
隻差一寸便能将昙靈刺入,卻在下一瞬被澹台羽弘周身發出的靈力彈開。
幽昙卻也在墜入池水前甩出了袖中的銀針,銀針擊碎了澹台羽弘企圖結起的結界。
刺骨冰寒的池水,侵入剛剛被澹台羽弘劃開的傷口,這痛徹的傷痕令幽昙在水中依舊保持着清醒。
在澹台羽弘向着水面再次發動攻擊前,幽昙躍出了池水,安然回到開滿了夢昙花的草地上。
就在幽昙躍出的那一瞬,澹台羽弘向着她墜入的位置的水面隔空拍下了一掌,濺起數仗高的水花,幸而幽昙反應比他快了一拍,才得以躲過了這一擊。
“你赢不了的。”耳邊忽地響起了混雜着許許多多人的聲音。這個嘈雜卻又清冷的聲音,幽昙曾經聽到過,這是昙靈劍的聲音,或者說,這是那些被困在劍中的靈魂的聲音。
“不可以。”幽昙稍稍閉目片刻,穩住了心神。
“你會死。然後,你的朋友、你在乎的人、相信你、跟随你的人,都會死。”在幽昙躲過澹台羽弘的接下來幾招的同時,這個聲音一直不緊不慢地說着。
幽昙卻是再次持劍刺向了澹台羽弘,卻在他擡手試圖格擋的時候,突然改變了招式,憑空翩然起跳,躍到了澹台羽弘身後,一劍刺入他的後背,又快速抽回劍,向後跳開一段距離。
剛才這一跳,幽昙也用上了靈術。“絕對不可以。”口中輕輕念出的這句,不知是說給澹台羽弘還是說給昙靈劍。
澹台羽弘卻是轉身,看向已經踏上池水另一邊的草地的幽昙。這血玉教主絲毫不在乎背後的傷,隻是看着幽昙在岸邊警惕地盯着自己的樣子,又是玩味地一笑。
下一瞬間,澹台羽弘忽然踏過水面,隻一步的力道便沖到了岸邊,右手的短刀紮入了幽昙腹中。
鮮血噴灑而出,碧草卻是被染白,無數的夢昙花悄然綻放,飲盡了從幽昙的傷口流出的血。口中也是噴出了鮮血,灑在昙靈的劍刃上。
而天空,卻在此時漸漸恢複了清明。月食結束了,血月淡去。挂在天空正中央的,便是一輪明亮的玉盤。
“你要死了。還是不願嗎?”昙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從劍上散出的銀光,如霧氣般包圍了幽昙。
幽昙此刻用昙靈支撐着半跪在地上,勉強沒有摔倒,卻連睜眼都有些吃力,氣息已然淩亂,卻突然輕輕一笑:“也罷。給你便是,但你也要助我殺了澹台羽弘。”
“自然。既是契約,便是雙向的。我助你殺了澹台羽弘,你則讓我吃掉靈魂。如何?”即使幽昙已經答應,昙靈的聲音依舊沒有預想中的狂喜,而依舊是不緊不慢。
“一言為定。”幽昙輕聲卻果斷地應下。
“契約成立。”昙靈劍的銀光瞬間明亮了數倍,幽昙再次起身時,看向澹台羽弘的眼中,雖然依舊是一如往日的平淡如水,卻不知是反射到了劍光而透着些許銀色。
“呵。”澹台羽弘輕聲一笑,“有意思。”似乎直到此刻,這一戰才稍稍能讓他來了興緻。
不給幽昙先出手的機會,紅衣一揚,澹台羽弘手中的刀刃便連着向幽昙砍了數次,可惜卻被昙靈悉數擋回。見勢不妙,澹台羽弘腳下一點地,作勢要退回湖面。
昙靈卻迅速刺出,劍尖沒入了這血玉教主的胸口。
澹台羽弘擡手抓住了劍刃,阻止靈劍更加深入。昙靈周身的銀光聚集到了劍刃上,澹台羽弘雙手握緊劍刃,卻被劍氣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