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輕輕咬了咬唇,盯着幽昙的背影,冷冷地問出:“即使會輸你也要一意孤行?”
幽昙腳下的步子略微停了一下,在她再次跨出步子前,清辭又接上了質問:“即使因為你的任性,令一切功虧一篑,你也執意如此?你,将那些一直追随我們的人置于何地?”
幽昙隻低頭輕輕一笑:“都到了這裡了,我不會輸,也不能輸。”稍稍沉默片刻,幽昙終是加了一句:“其他人,就交給小辭了。”話音未落,幽昙已然掀開營帳的簾子離開了。
昨日也是清明,清幽閣的人堪堪上了岸,第一夜便被血玉教主澹台羽弘戲弄了一番。原來澹台羽弘的祖先曾是昙族的人,後來被族長追殺而逃至此地。而如今,數代人的努力下,血玉教終于足以殺上大陸。家族的棄子,一旦重振羽翼,怕是最難對付的。
官府記載,火岩島一萬一千五百戶,人口不詳。如今,血玉教一教獨大,火岩島幾乎人人皆兵,視其招式幾為第二個南疆,巫蠱之術随處可見。
火岩島的中心是一座火山,血玉教的宮殿便在這火山之巅。而今,血玉教主已将清幽閣來襲之消息告知衆人,從山腳而上,宮殿已被層層保護起來。
下午時分,火山腳下,大戰一觸即發。南北諸派,各顯所長。北方的大刀快馬,劍氣如虹;南方的精巧機關,五音繞梁。普通的教徒根本不足為懼,清幽閣所帶各派幾乎一路暢通無阻。
血玉教仗着人多,即使是全死了,這屍體都足以阻攔上山的路。幽昙、清辭、輕羽卻根本無視這些小喽喽,輕巧地便從樹梢越過了外圍的障礙。血玉教設下的弓箭手都根本跟不上他們的速度,還未瞄準他們在何處,便一個個被幽昙的銀針擊殺。
弓箭手盡數解決,各派的精英也跟上了清辭等。藏身于茂密的山林,踏着樹枝向着山上而去。
有那麼一步,幽昙故意落在清辭身邊,兩人對視的瞬間,幽昙輕輕耳語一句:“攔下聖使。”這是“命令”,也是警示。
血玉教的聖使會巫術,一旦用巫術隐去氣息,單純隻練了武學的清辭等人一時難以分辨,但是幽昙卻是靈術門派出生,對巫術比常人敏感些。
而同時,這也是表示,幽昙依舊決定直接挑戰澹台羽弘,而不願意在這邊幫清辭他們,甚至,是想要利用清辭等人引開其他人的注意。
樹林毫無征兆地到了盡頭,輕羽率先竄了出去,匕首劃出的強勁氣流擋下了敵方來勢洶洶的出劍。落地的瞬間,右腳點地,左腳騰空,踢中另一人胸口,随即,手中的匕首輕巧割裂其脖頸,舌尖不着痕迹舔舐幹澀的唇角,右手反轉,另一柄劍鋒相觸,霸道的劍光霎時四散開來,擊退愈加上前的敵人。
清辭手中的赤霄旋轉一周,齊刷刷擦過黑袍者手腕,對方手中的兵刃墜地,旋即便被一劍穿心。平淡如她,手中的劍卻并不停歇,便是大敵當前,清辭也沒有片刻的怯意。
隻是,有那麼一瞬,清辭再次對上了幽昙的目光,未有言語,卻已然互通了心意。
“一定要成功!”
“赢給你看。”
山頂血玉教的聖殿已在眼前,紅衣如火的澹台羽弘在聖殿門外看着數十步台階之下的這場混戰。
居高臨下者,自然容易看到下方之人無法注意的東西。對于在下方作戰的那些人,幽昙悄無聲息地躍過,那天空一般的藍衣,與周身繞起的靈力,将她完全隐藏于萬裡晴空的背景之中。但這一切,澹台羽弘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足尖點地,藍衣旋開似好看的花瓣。無聲地躍上聖殿外的平台的幽昙,好似蹁跹的藍蝶。
澹台羽弘卻隻是傲慢地一笑,絲毫不将她放在眼裡,閑庭信步般轉身,走向了聖殿之中。
幽昙待要追上去,卻在踏入聖殿的那一刻察覺到了來自上方的刀劍反光,銀光劃過,昙靈劍準确地削下了偷襲者的右臂。
誰料,這人竟像是毫無痛覺一般,左手飛快地拔出一把短刀,便要往幽昙頸間刺來,與此同時,從聖殿走廊的柱子後又沖出了十來個黑衣的殺手。
顯然,這最先現身的一個竟是棄子,甯可犧牲一人,也要給其他人必勝的機會。
昙靈劍鋒回轉,幾乎同時數根細細的銀針刺向走廊那邊沖來的殺手。銀光照亮了噴射的鮮紅,那最先偷襲之人的頸動脈已斷。
而身後傳來的清脆的鐵器碰撞之聲,則說明了那些殺手用手中的兵刃擋下了幽昙的銀針。
不過,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