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數年前,兩個5歲的小女孩初次在靈台谷中相遇,小小的鈴不滿地雙手叉腰瞪着蕭夢,小小的蕭夢則低下頭躲開了目光,唯有暮色殘陽,聽不見一絲聲響。
而今,兩人再次相遇,鈴用力咬下嘴唇,滿含的怒意險些從眼中噴灑而出,幽昙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略微多了幾分堅定。
“呵,可以啊。一對一,你赢了就殺了我,我赢了就殺了你。”鈴居高臨下地看着幽昙,冷笑着說出了挑戰的宣言。
卻是不等幽昙做出回應,孟箫闖入鈴的視線,擋住了幽昙,再次直視着鈴:“我來。”
巫蠱雖然已解,但幽昙此時并未完全恢複,孟箫知道此時與鈴決鬥,幽昙沒有勝算。
而這一切,終究也與自己脫不了關系。
看到孟箫的堅定,鈴的眼中轉瞬即逝地劃過一抹悲傷。果然,直到最後,他所關心的人都隻有幽昙一個……
自己的存在,究竟算是什麼呢?輕輕閉眼,化去了眼簾前薄薄的朦胧,鈴再次睜眼,輕輕一笑:“如你所願。”
冰雪覆蓋的地面上瞬間伸出了數條藤蔓,将孟箫圍困。
藤蔓如同毒蛇一般小幅擺動着尖細的頭,随時準備跳出去,将毒牙咬入獵物體内。
孟箫擡手一揮,數根暗紅色的毒針從袖中竄出。
這名為“春水”的暗器,用的是百花谷的毒物配方,堪稱見血封喉。此刻,即使對上的并非人類,那些被春水刺中的藤蔓也瘋狂地扭動着,仿佛真能感受到痛苦一般。
趁着藤蔓失控,孟箫右手袖中白光一瞬,掌心翻覆間,一把短刀已然握在手中。迅速竄出,刀光一閃,面前的藤蔓被齊齊斬斷。
藤蔓斬斷之時,懸停在半空中的鈴,腳下閃現一道法陣,紫黑色的氣團迅速向着孟箫沖去,在藤蔓被斬斷墜落的瞬間,氣團從藤蔓斷口的縫隙裡竄出。
孟箫及時擡手去擋,雖然護住了要害,卻依然因沖擊力而砸在了身後剩餘的藤蔓上。
一旁的绯辭微微緊了緊手中的赤霄,似是打算相助。然而,赤霄僅僅微微抖動了一寸,環繞着绯辭的葉片便刹那間轉過了方向,所有的葉片都用尖銳的葉尖直直指向绯辭的喉嚨。
鈴雖然正與孟箫決鬥,卻并未放開對其他人的包圍,俨然是将衆人做了人質。
孟箫雖是不常施展靈力,但他卻是會的。此刻清澈透明的結界展開,防下了鈴的第二次攻擊。
看着孟箫開啟的靈術結界,鈴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隻随意擡手一揮間,便如撒豆為兵,雪原上又竄出了許多藤蔓,迅速地刺向孟箫。
孟箫口中默念了一段咒語,右手的短刀忽然發出耀眼的銀光,沖入了藤蔓的裹挾之中。
正當鈴和孟箫鬥法的高潮,忽然吹過的風,穿過鈴給衆人設下的葉片包圍。
方才還蓄勢待發的葉片,竟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憑空消散了。
一旁便是蜜愉快的聲音:“我說了沒問題的吧。”
蜜曾經在靈台谷的時候便是如此,雖然習武時總是有些漫不經心,但是單看靈術一項,卻是谷中最優。
鈴這點小伎倆,自然能輕松突破。
此刻孟箫與鈴交戰已是誰也不可分心之時,蜜破了鈴的圍困,一來讓孟箫沒有後顧之憂,二來也是給鈴一個下馬威。
“呵,真的就讓他們一對一?”輕羽轉動着手中的匕首,面上是一貫的玩世不恭的笑。
绯辭隻是将赤霄再次握緊了幾分,在中原绯辭輕羽若是認真與人交手,如今已經幾乎無敵。但遇上巫術,卻每每變得這般被動。
“就算是血玉教,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巫術的。”不知何時已然到了绯辭身側的幽昙,許是看出了绯辭所憂,又或許隻是随口這麼一說。
雖然走到了绯辭身旁,注視的卻是打鬥中的孟箫與鈴。
“你……”明明應該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此刻绯辭卻又不知要說些什麼了。
順着幽昙的視線,绯辭也看向了那鬥法的二人。
紫黑色的巫術,與銀白色的靈術不斷碰撞,疾風在兩人周圍席卷,葉片的碎屑與荒原的雪花被風刃卷起,又在氣場外圍的空中紛紛揚揚,兀自飄落。
總算是尋到了由頭般,绯辭開口:“要去幫忙嗎?”
幽昙稍稍猶豫了一下才應上:“孟箫或許有他的打算,隻要沒有危險,便不必插手。”
術法猛烈相撞,濃煙從半空中彌漫開來。衆人紛紛捂住口鼻,卻留神睜開眼睛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久違的陽光再次照耀雪原,鈴的巫術帶來的黑雲不知何時已然消散。
潔白的雪地中,多了一片血紅,年輕的姑娘墜落在染紅的雪原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