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右手中的笛子輕輕轉了轉,收回了左手袖中。左手似是随意地搭在膝上,手中握着的,是那雕刻精美的劍鞘,以及收在鞘中的銀色利劍。
神女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卻令人不寒而栗,那是幾乎與死亡同樣冰冷的微笑。
看清了神女相貌的韓夕月和韓曦影都愣住了,會是那個平日裡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小昙”嗎?還是說,天底下真有相貌如出一轍的人嗎?
韓銘千更是已經愣了神,他的眼中已經不再有月光、樹林,甚至不再有神女手中的利劍,也不再有她的容貌。
韓銘千的眼中,隻剩下神女額前的那朵夢昙花。
那就算長大也不會消失,也不會走形的夢昙花。
那在月光下散射出輕柔卻又耀眼光芒的夢昙花。
滿月當空。
中元節之夜。
這安靜的花園中,縱是夏日,卻竟然透出了刺骨的陰寒,令人不免去相信百鬼夜行的傳說,是不是真的存在。
幽昙就這樣帶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看着林中的三人,宛若前來索命的鬼神。
韓銘千顫顫地擡手指向幽昙:“你,是什麼人!”
“我?”幽昙不緊不慢地開口,看着韓銘千的滿臉驚恐,不改寒意的微笑,“清幽閣,幽昙。”
看着韓家三人瞬間白了幾分的臉色,幽昙無聲地冷笑,轉而又微微擡頭,讓月光灑落在額前的夢昙花紋上:“12年前,我還有另一個名字:蕭夢。”
說着,有意無意地掃了韓銘千一眼,他竟已經顫抖地快要握不住劍了。
“爹?”韓夕月靠近了兩步,伸手攙上韓銘千的手臂。雖然不知道父親究竟為何動搖至此,但是韓夕月能感覺到,父親似乎已經放棄了戰鬥的意志了。
“韓銘千。”幽昙不含感情地開口,“你查過的吧,昙族的族譜。少了一個小姑娘,對嗎?”
韓銘千像是失去了魂魄,已經沒有了反應。
幽昙輕輕冷笑一聲,翩然一個翻身,藍紗輕揚,銀光出鞘。飛濺的血光,絲毫沒有沾染這冰冷的神女分毫。
韓銘千已然被割斷了氣管,倒下了。
“比起我娘他們來,你倒是得了個痛快。”幽昙淡淡地念了一句。
一抹暗紅的身影,伴着數道白光,向着幽昙襲來。
昙靈劍輕巧地還擊,格開了韓夕月的匕首,擋落了刺來的數根暗器毒針。
韓夕月躲閃了攻擊,再次出手。
與此同時韓曦影長劍出鞘,也一劍劈了過來。
幽昙靈巧地一個空翻,躲過了兩人的攻擊,彈開韓曦影的攻擊的同時,順手挑落了韓夕月手中的匕首。
未及韓曦影反手再攻擊,昙靈劍的劍尖已經抵住了韓夕月的喉嚨。
韓夕月不甘心的問:“你究竟是誰?”
幽昙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希望我是誰?”說着手中的銀光劃過一道長弧,韓夕月的鮮血瞬間浸染了她暗紅色的長裙。
韓曦影舉劍,指向幽昙:“我隻恨沒有盡早除掉你。”
“有些事,是沒法重來的。”幽昙迎上韓曦影的怒意。
下一瞬間,兩劍相擊,銀光大振。
藍紗輕飄,白衣血染。
昙靈劍刺入了韓曦影的心髒。
“自你說出你在試探我的那天起,我便決定要親手殺了你。”
韓曦影嗆出一口血,嘴角勾起一抹笑:“若不是夜冥說喜歡你,你以為我真不想殺你?”
幽昙的神情略變了變,但立刻又恢複了冰冷無情。
毫不猶豫地拔出了長劍,一個轉身,順勢揮去了昙靈劍上流淌的血滴,銀光恢複了澄澈,還劍入鞘。
韓曦影倒在了地上,閉了眼,嘴角的那抹笑卻不曾消失。
幽昙不去看他,也沒有去看韓夕月和韓銘千,隻是淡漠地吩咐:“周笑,剩下的事,你來處理。”
周笑從樹上躍下,略行了個禮:“是。”她早就在韓家和殺手們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重新混進來了。
幽昙便不再停留,向着後邊韓夜冥的小院子的方向去了。
各處的打鬥聲都已經平息,無需确認,韓家和章旭的人同歸于盡,就算有活口,也已經都被昙靈教的七靈使收割了。
此時的夜晚,重歸平靜。穿過韓家的走廊,一切仿佛一如往日的寂靜。甚至,今夜靜得更甚,竟連一盞燈籠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