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井邊回院子的一路上,幽昙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自己躲在柱子後面觀察着那兩人,但是紅衣人的視線卻突然有意無意地掃了過來,幽昙及時把整個人藏在了柱子後,所以紅衣人并沒有立刻做什麼。
但是憑借戰場上磨練出來的直覺,幽昙知道那人一直在等着自己現身。
若是就這麼一直躲着,萬一對方突然走過來,屆時反而更加有口莫辯,倒不如……于是幽昙便主動跑了出來。
隻是沒想到紅衣人的武功如此了得,那一個茶杯速度之快,幽昙也是堪堪躲過。若是真的被砸中,怕是腦袋上已經被開了個對穿的洞了。
所以,雖然後來那些笨拙的樣子是裝的,其實也有一半是因為真的怕了。
若是對付韓曦影一個人,倒也就算了。但是那個紅衣人,以及若是再加上韓家的“暗影”……即使昙靈劍在手,幽昙也沒有自信能夠全身而退。
幸好韓曦影是個傻的。
回到院子的幽昙,心中第一次覺得韓曦影看得很順眼。
這時候不禁想起從前的一些傳言,說什麼幽昙輕輕松松地,一人一劍,在昙靈教外戰勝了金刀門二門主率領的上千武林高手。這麼想着,幽昙無奈地笑了搖搖頭。
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市井傳言中,可真是什麼都能說,什麼都敢說呢。
且不說當年圍困昙靈教的并不都是武林高手,很多人隻是臨時湊數的三腳貓,而且人數也絕沒有上千人,最多五百人左右吧。
再說了,那一戰昙靈教也不是沒有損失的,更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功勞,若不是影月和霧靈兩個相助,自己當年怕是沒可能活下來的……
沒想到,被這市井傳言誇張了的故事,剛剛竟然差點上演了一個翻版,事後想想都不禁後怕。
不過,今日這番驚險,倒也是有所得的。
那個紅衣人是血玉教的人,而韓曦影确實已經背叛血玉教的心思。聽了他們的對話,似乎韓家與血玉教合作的原因,竟是為了給夜冥治病?而且,血玉教許諾的竟然是夢昙花?
如此一來,讓韓家與血玉教反目就很簡單了。畢竟,血玉教絕對拿不出夢昙花,若是韓家知道了這一點,交易自然是做不下去了。而血玉教也絕不會放任韓家脫離,曾經滅殺了那麼多個門派的血玉教,恐怕也會讓韓家從此消失。
一個計劃逐漸在幽昙腦中形成。
提着水桶走上屋前的台階,還沒有跨進門檻,幽昙聽到了裡邊傳來的對話聲,停住了腳步,就這樣站在了台階上。
“别哭了行嗎?”韓曦影有些不耐煩的聲線飄出。
“你答應了的,說好的……”韓夜冥應該是剛醒來,聲音中還滿是疲倦和虛弱的感覺,此時帶着哭泣的味道,不知是在指責韓曦影什麼。
“所以說,我真的沒把她怎麼樣,别哭了好嗎?”韓曦影似乎快要被逼瘋了的感覺。
幽昙默默地點頭,在心裡自言自語一句:韓曦影很擅長把人吓哭,但是完全不會安慰人。
“你以前,也是這麼說的。”韓夜冥哽咽着,“我不信。如果她不回來,我就不喝藥了。”
“好,等她回來,一起等。”韓曦影放棄了再說什麼,抽過床尾的椅子,凳腳在地面上摩擦,發出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幽昙腦補了一下房間裡此刻的畫面,韓夜冥大概是抱着膝蓋在哭着,韓曦影應該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坐在椅子上,兄弟兩互相生着悶氣呢。這麼一想,突然覺得畫面太可愛,都不舍的進去破壞畫面了。
但是,轉念又一想,昨天中午的藥,韓曦影是根本沒給韓夜冥。昨天晚上的雖然應該是喝了,但是後來韓夜冥被自己吓得咳血昏迷。現在好不容易醒過來了,要是不肯好好喝藥,他的身體肯定撐不住的。
而且……明明自己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他竟然還在擔心自己嗎?而且,沒有告訴他哥哥自己會武功的事……這麼一想,幽昙心中反而是愧疚的。
提着水桶跨進門檻,故意假裝水桶太重拎不動了,讓水桶重重地放下到地面的時候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這麼做了,幽昙也不急着進房間裡去,而是右手扇着風,像是在抱怨天氣太熱似的歎了口氣。
韓曦影聽見聲音的時候就出來了,看到幽昙站在門口扇風,完全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怎麼去了這麼久?”
“啊!”幽昙像是被吓到了,轉身的同時向後退了半步,後腳跟絆到了門檻上,“啊!”這一次是狠狠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韓曦影尴尬地看着幽昙摔在門口,很想笑,卻又不能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沒事吧?”
幽昙自己爬了起來,低着頭,帶着一些害怕的聲音回答:“沒,沒有。”
韓曦影不再問什麼,隻說:“那就動作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