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靈,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好像經曆過很多事。”幽昙輕輕放下茶盞,略帶好奇地看向霧靈。
霧靈卻是無聲一笑,半低了頭,“和教主比起來,我那些都不算什麼事。也就是小時候爹娘欠了錢,把我賣了還債罷了。”因為自幼在人牙子手裡輾轉,所以才不得不更加成熟一些吧。
“可是那個小妹妹太可憐了,她爹欠的債,為什麼要她來還?”幽昙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一聲陶瓷的杯蓋輕碰茶盞的聲音傳來,霧靈輕輕刮了刮自己面前的這盞茶,“教主确實憂思過度了,我們如今也隻是勉強度日而已,旁人自有旁人的命,不必我們操心。”
“嗯。”收回視線,幽昙再次端起茶盞,清新的香氣撲面而來。
“不過,關于易水樓,我倒是聽過一些傳言。”霧靈起身走到了窗邊,看向了下方街道遠處的那間賭坊,“蘇州城裡有一個說法,家裡有女兒的人,千萬不能去易水樓的賭坊,一定會輸。很多人不信邪,最終輸得隻能拿女兒抵債。”
“是故意的?”幽昙聽出了霧靈的意思。
“沒人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雖然有說易水樓設計強搶民女的,但是從來沒人能找到證據,所以也有人相信這是風水一類的緣故。”霧靈搖搖頭,不過眼神注意到了遠處躲在屋頂裝飾後的那個青衣女孩兒,“教主如果想知道真相,或許可以讓小樂試試。”
“小樂?她是蜀山的人。”幽昙記得之前邢大哥讓小樂過來救了幻花宮的小宮主,之後就沒注意這個擅長隐藏的女孩兒去了哪裡了,許是已經回蜀山了吧。
“她還在呢。來的時候就說,刑公子讓她往後也留在昙靈教幫襯呢。難道教主姐姐沒注意到她一直跟着嗎?”霧靈沖遠處屋頂上的女孩兒笑笑,示意她自己已經看到她了。
“在哪?”幽昙注意到了霧靈的表情,也湊到了窗邊,但是順着霧靈的視線看過去并沒有發覺什麼人影。
霧靈偷偷笑了,“教主可能不知道,我自幼便能看到比常人距離更遠的東西,有時候常人看不清的,我能看見。不過……如果是看近處的東西,可能反而是我不如别人。”
“總覺得……我們教中各個都是人才。”幽昙是發自内心地感覺,昙靈教的每一個孩子都有與衆不同之處,每個人都有着異于常人的地方。比如霧靈的視力、幻花宮二位的幻術、朱家姐姐那仿佛天生的領導力、朱家妹妹那種能夠讓所有人不知不覺成為朋友的協調力、那些孩子們敢于挑戰強敵的勇氣……雖然現在看起來都很尋常,但是假以時日,這些能力好好培養,會給江湖帶來什麼?還真是值得期待呢。
不過,在考慮未來之前,幽昙眼下需要解決的是小花的問題。當她回到教中一問,茗兒幫助的果然是小花。這個自幼在幻花宮的宮殿裡長大的小女孩,雖然是侍女,但是因為幻花宮在嶺南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派,所以她确實不懂普通人的生活。或許在她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私人”的概念,還以為就像在宮中那樣,所有人都會無條件滿足她服侍的小宮主的需求。
該怎麼讓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明白人情世故呢?
影月出了個主意:讓小花去茶館幫手。
然而,平靜的日子沒能過幾天,便在一個早晨被林間的打鬥聲驚醒了。
清晨的山林本該有着鳥兒輕快的鳴叫,今日林子上空卻滿是被驚飛的鳥兒盤旋着,林間不時傳來刀劍砍翻樹枝的聲響。
逃命中的女孩兒,正是茗兒。此時她的裙面已經被劃破了數道,臉上也流了血。茗兒靠着自己年幼,可以往各種犄角旮旯裡鑽,才能暫時沒有被追殺的人抓住。
不過,追來的人并不想取茗兒性命,也是茗兒能夠周旋一會兒的原因。
此時,昙靈教的宮殿已在眼前。
“昙姐姐,昙姐姐……”茗兒跑得氣喘籲籲,沒能發出聲音,但是心裡不斷地默念着那天遇到的姐姐的名字。
“锵”兩把劍交鋒,蹦出寒光。
林影月自樹梢翻身而下,長劍一探,格開了後方那人的劍。不待這些追殺者回過神來,林影月腳下在草地上一踏躍起,掄劍一圈,挑落了幾人的刀劍,這些脫手的兵器還非常配合地往其餘追殺者那邊飛去,逼得他們紛紛後退。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昙靈教的地盤胡作非為!”林影月不知何時又站到了樹枝上,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
然而,林影月的故作姿态,并沒有給那些追殺者産生真正的威懾。他們甚至沒有再理會林影月,而是重整旗鼓再度追向茗兒逃跑的方向,隻是留了兩個人盯着林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