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卻是并未出聲,隻連連出劍,招招直取女孩兒的命門。
“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殺大師兄,為什麼要傷害那麼多人……”蕭夢一邊防下殺招,一邊不斷質問,手中的長劍上透出的銀光也在一點點濃烈起來,“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又要嫁禍于我?我究竟哪裡得罪了你們!”
“咔”
“噗”
随着蕭夢最後含淚的一聲質問,劍上銀光大振,竟幹脆利落地将對方的刀斬斷,一劍沒入了那殺手的胸口搗毀了他的心髒。拔劍之時,濺出的鮮血沾染了蕭夢的白裙,終于,這身潔白染上了鮮紅。
獨立于一地屍骸中的女孩兒,白裙盡染了鮮紅,手中那柄散發着銀色劍光的劍,劍尖正滴落着血珠,好似修羅。
自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突然在花園的拱門處頓住,微微後退半步。
聽到聲音,蕭夢轉身,眉心的夢昙花紋路折射了似血殘陽,顯得有些詭異。她原以為還有敵人,轉身的刹那間還帶着殺意,卻在看清了來者的那一瞬收斂了眼中的狠厲。
那是一個與她一般大的女孩兒,淺紫色的衣裙,布料質地極好,想必她該是這相府的小姐。隻是那身極美的紫衣已經沾染了一片片的血迹,加之她臉上的淚痕,許是抱着逝去的親人哭泣中聽見這邊的聲音而來的。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們!”那相府小姐大聲質問,雖然臉頰上還帶着淚水,卻絲毫不再怯懦。
她顯然是把蕭夢當做兇手了。
“我……”蕭夢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什麼,猶疑片刻,低頭,小聲一句,“不是我。”說罷,不等那小姐的反應,便輕輕一下躍過圍牆,消失了。
唯留一地殘陽似血,血似殘陽。
當晚,京城中便傳言四起。
“也不知道丞相府哪裡招惹了那魔女。”
“别提了,要我說,那幽昙就是逮着誰就殺,從南疆到京城,多少世家滅在她手裡了?”
“我看也是,都說她為了區區一把劍滅了自己的師門,這種魔女,殺人還要理由嗎?”
是夜中秋,丞相府滅門案震驚朝野。
這個中秋,相府嫡女甯清辭跪在皇宮門外,懇請聖上派人捉拿那個夕陽下看見的女孩。
這一夜,蕭夢坐在無人的小巷中,指尖輕輕拂過劍上的紋路,那是盛開的夢昙花。
此劍名為“昙靈”。
天際的月光與銀色的劍光,一樣的凄涼。蕭夢仰頭将撿來的酒囊一飲而盡,人生第一次品嘗了杜康的辛辣滋味。看着天際的滿月緩緩閉上雙眼,冰冷的淚從眼角滑落。
她是蕭夢,是昙族現任族長之女,也是靈台谷的小師妹,亦是人們口中的那個幽昙、那個魔女。
仿佛是生來與厄運相伴,在她5歲生辰之日,昙族覆滅,唯有她被母親從密道送出,随後被靈台谷收留。
12歲生辰前一個月,靈台谷覆滅,還是唯有她被大師兄托付了昙靈逃出山谷。
此後,她追着毀滅靈台谷的兇手一路北上,一路上所見唯有殺戮、死亡……然後便是人們的咒罵。不是沒有辯解過,但解釋了又如何?人們隻會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
直至今日,看見黃昏下那個清澈的紫衣女孩,聽見她的質問。恍惚間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她追着殺手而來,還是她給世人帶去了這些災禍?
凄涼的月光下,淚水從蕭夢眼角落下,無聲地浸濕衣襟。
蒼白的月輝下,随着一道展開的聖旨,京城的幾處城門緩緩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