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正在舉行就任儀式的大廳。
無論布置,還是人員穿着,都以黑色為主,沒有過多的色彩。
竹之内雅掃了眼在他進來後安靜了不少,或者說改為眼神交流的人群,随後在兩排護衛的開路下,帶着一絲藏于心底的憂慮,慢吞吞地走向前方。
他,很有可能,即将“犯病”,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就在進入這個大廳後。
他沒有錯過那一雙雙帶有惡意的眼睛。
然後,或許是因為受到了刺激,他體内那道乖巧了幾天的火焰再度燃起。
倘若不是已然習慣,及時避開目光壓制殺意,在那種突如其來的沖擊下,他估計至少也要砍翻兩個。
老實說,關于他的“來處”,港口Mafia确實應該遲早能夠給出一個答案,畢竟他之前從未有過這樣一個接一個了解自身的機會。
自他來到這裡後,他已經了解了不少,比如“犯病”不是必定喪失理智,比如超脫常理的斷肢重生,比如他能在某種程度上控制傷勢恢複快慢......
如今,又增加了一個,過量的惡意也會刺激他“犯病”。
這算是......防禦機制?
不行,這樣不行,必須放空,必須忽略那些惡意相信大佐幹部。
大佐幹部,似乎對他有所圖謀,倘若發生意外情況,大佐幹部絕對不會放任不管,他沒有必要将那些惡意放在心上刺激自己。
不過,為什麼要對他,對一個普.通.的孩子抱有那樣的惡意?
他似乎将這場儀式想得過于簡單了。
思緒翻湧之間,他走到了前方高台右邊,梶谷川他們所在的地方。
随着他站定,隻能看到他的背影,包括那些惡意在内,衆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觑之間,腦中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剛剛那道驟然懾人的目光。
這個孩子,不像孩子,過于鎮定了,還有那道目光,就像在判斷他們是否有罪似的,那把握在手中的太刀更是如同行刑的武器。
“竹之内大人,最近不大太平,”梶谷川塞來了一份文稿,“這場儀式僅僅對内,沒有太多需要說的話,您随便按照稿子念念就好。”
沒有封面,白底黑字,明明完全不同,但在接過的刹那,竹之内雅還是幻視了一下[完全口口手冊]。
早上收到那樣的禮物果然不太吉利。
沉默兩秒,在說了聲謝謝,又和幾個幹部和高層點頭緻意後,他慢吞吞地踏上了通往高台的階梯。
他不是故意慢吞吞,而是不得不慢吞吞。
除開放空,放慢動作,同樣有助于維持清醒,也就是減少他“犯病”的可能。
很快,清澈的、悅耳的聲音如潺潺流水般,緩緩在站滿了Mafia成員的大廳裡流淌起來。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甯靜而祥和,尤其在看到人群中的太宰治後,連他那顆帶着一絲憂慮的心髒也得到了甯靜和祥和。
不用擔心失控了。
不過……
遠處,人群中,年長的醫生偏頭說了句,少年當即抿着嘴唇向側邊挪動了幾步。
少年微微垂着眼簾,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根據肢體語言來看,料想應該不會帶有任何正向意味。
看着這幅場景,在念稿的同時,他思緒偏移了一瞬——
太宰和森醫生之間那份和諧,可能隻是對外的僞裝,還是盡早向太宰确認是否遭受了虐待為好。
擇日不如撞日,一會回去路上,就帶上太宰吧。他如此想道。
橫濱,港口Mafia,向來少有甯靜和祥和,這樣的氣氛最終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他将文稿翻到第三頁的時候,被一道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打破了。
"哈!真是可笑,一個沒有成年的小鬼,當上了港口Mafia的首領。"
這道聲音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那人身形壯碩,大約三四十歲,頭發梳成了三七分,一手酒杯一手酒瓶,臉上頂着兩坨酒醉的紅暈。
“古田,你喝醉了。”大佐沉聲道。
這是一個試探,以古田的性命,作為試探的試探。
根據他的了解,古田隻是一個組長,平時膽子也非常一般,沒有理由在儀式上鬧事。
“我沒醉!”
古田大喊一聲,随後上前幾步,轉身看向身後:“你們應該都有印象,先代說過,港口Mafia,能者居之,”說到這裡,他踉跄着轉了轉,目光掃過前後左右,卻獨獨避開了幾個幹部,就像不敢和那幾個幹部對視似的,“你們說說,什麼時候,一個十四歲的小鬼也是能者了?!你們這群蠢貨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梶谷川臉色當即難看起來,直接擡手握上了腰間的手槍,所幸廣津柳浪及時發現并攔住了,不然這裡很快就會多出幾具屍體。
古田背後,必定有人,像古田這樣的“試探”,想必也不會隻有一個,出手很有可能造成早有預謀的群情激憤。
“來人,把古田帶走,讓他回去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