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究底,來自能力,無論智力還是武力,隻要能夠帶來勝利,或者任何正向的事物,聲望就會像潮汐那樣奔湧而來。
原本,這次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既可以向内部給出一個交代,又可以直接把那個醫生和那個醫生的弟子變成聲望……”
“大佐幹部,請你停一停,”竹之内雅打斷道,“他們并非真正的兇手吧?”
大佐凝視竹之内雅片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僅僅隻是重複了一遍“這次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竹之内雅微微皺眉。
見狀,大佐暗自搖頭,并在心中默默想道:仁慈是美德,但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孩子不過和他們見過兩三面,這樣的仁慈恐怕不太适合在首領身上出現。
廣津柳浪抱有同樣的想法。
此時此刻,隻有梶谷川認同這份仁慈,或者說認同這份仁慈的所屬對象竹之内雅。
然而,這樣的想法,在大佐和廣津柳浪腦中沒有持續太久。
“您也猜到了,因為先代當時胡亂下令,不管從主動殺死親信上,還是從被動引發憎恨上,都大幅削減了支持先代的人數,先代派目前在所有成員中最多占據三四成。
其餘那些,除開兩成左右求穩派,還有幾乎和先代派持平,又四散分成各個對首領之位有所圖謀的團體。
可以想見,竹之内大人,您的繼任儀式,絕對不會毫無波折。”
說到“波折”二字,大佐皺起眉頭,臉色愈加嚴肅。
“所以,那個醫生,那個醫生的弟子,我希望您能解決他們,把部分求穩派拉到我們這邊,減少沒有必要的人員傷亡。”
常年身處高位,加上近期常常清理“雜草”,他身上那股本來就懾人的氣勢越發懾人,如同一頭随時能夠暴起咬斷羚羊脖子的猛獸。
正常來說,沒人願意招惹這樣的存在,但竹之内雅卻發出了質疑——
“即使真正的兇手仍在我們身邊?”
“是啊,大佐幹部,”梶谷川跟着開口,“那個醫生,那個醫生的弟子,肯定不是真正的兇手。”
大佐當即看向梶谷川,而梶谷川也當即收聲,站得距離竹之内雅更近了一些。
這個行為,不是出于畏懼,而是為了表态。
這時,廣津柳浪搖搖頭,頗為無奈地說道:“梶谷,你是港口Mafia的老人了,應該知道這種事情之後再做也不遲,現在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港口Mafia的穩定。”
“我直屬首領。”梶谷川直言不諱。
這話的意思是首領本身比港口Mafia要來得重要。
廣津柳浪輕歎一聲,咽下了原本想說的話。
漸漸地,四周陷入了寂靜,壓抑的氣氛随之蔓延開來。
一片寂靜中,竹之内雅忽然上前,站到了梶谷川和大佐之間。
迎着大佐沉默的注視,他定定心神,委婉說道:“一個醫生,一個孩子,共同毒殺了首領,這個名聲似乎不大好聽。”
他必須保住太宰治的性命。
以及,果然還是需要動腦,剛剛盡量放空沒有動腦就有些欠妥地發出了質疑。
大佐幹部,外表雖說威嚴,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并非那種不講道理、完全說一不二的類型。
而且,理論上,根據他的直覺來看,他應該不是對方的對手,在目前這種還在商量的階段,直接發出質疑屬實有些欠妥。
嘶。
這麼想着,他暗自捏緊拳頭,壓下了喉間那道差點溢出的氣音。
一動腦,大腦又開始刺痛了,所幸暫時還算能夠忍受,就是不知道這種刺痛會不會刺激他“犯病”。
他一直有些好奇。
“兇手來自内部,而且可能來自高層,”大佐搖搖頭,語氣還算平和,沒有絲毫生氣的迹象,“這個名聲同樣不大好聽,兩者沒有太大區别。”
“大佐幹部,你誤會了,我指的是,把這口黑鍋扔到外部。”
“但是,竹之内大人,外部的組織,沒有那麼容易解決。”而您卻迫切需要解決之後帶來的聲望。
後面半句,稍作遲疑,大佐沒有特意說出。
因為認為竹之内雅已然猜到先代派,以及迫切需要聲望的問題,所以他按照約定,長.話.短.說.了。
聽到這話,出于詫異,竹之内雅微微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要把這個罪名扔給固定的對象?”
他完全沒有冤枉具體某人或者某個組織的意思。
在他看來,目前還在商量,積累聲望又沒有理由隻有這種做法,大佐幹部也沒有說過“迫切”之類的字眼,所以他一直将目光聚焦于如何合情合理地使得森鷗外和太宰治脫罪之上。
——如大佐幹部所說,向内部給出一個交代。
大佐不由怔愣了一下。
眼前的少年,眼中帶着純真,一副無邪的模樣,卻問出了讓他心生涼意的問題。
這真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嗎?
這麼想着,靈光乍現之下,他想到了剛剛的皺眉。
原來剛剛皺眉不是因為仁慈……
而是因為他沒有聽出真正的意思,擴大,這個孩子,想要趁機擴大港口Mafia的勢力。
沒有固定的對象,盯上哪個就是哪個,連異能特務科也無法阻止“師出有名”。
這種目的,哪怕隻是起頭,也容易帶來信服,和帶來的信服相比,暫時的波折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做法,但這種做法稱得上十年大計,首領需要耗費的心力極大,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難以承受。
不過,他想,這個孩子,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