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潛藏于這座城市之中,以港口作為勢力範圍的犯罪組織:港口Mafia。
“承你吉言。”太宰治同樣敷衍。
而後,他再度望向那段向上延伸的階梯,望着階梯盡頭那團黑暗怔怔出神。
活着的意義,在這個世界上,真的能夠找到嗎?
此時此刻,就在這裡,意味着鮮血、意味着死亡、由鐵鏽和黴菌混合産生的刺鼻臭氣,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于他的鼻腔之中。
真是令人……窒息。
這麼想着,他慢慢閉上眼睛,倚着牆壁放空自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随着一陣鐵門被拉開的聲音響起,一束束溫柔的霞光驅散了階梯盡頭那團黑暗。
少頃,自漫天飛舞、閃爍發光的灰塵中,走出了一個身形偏瘦的少年。
一步一步,踩着黑色長靴,少年走到了森鷗外面前。
“森醫生,下午好。”少年主動打了聲招呼。
“下午好,”森鷗外此時正坐在地上,但對上處于站立狀态的少年,卻沒有絲毫落入下風的感覺,“小雅,或者說,未來的首領。”
竹之内雅有些詫異。
森醫生,不像森醫生,這樣的氣勢……
沒等他細想,對方又道:“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
少年歪着頭,一派天真模樣,好似對“交易”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完全沒有概念。
已經不能簡單稱為紮手了。
這個孩子,倘若不死,未來可期。
太宰也聰明,同樣過分聰明,但太宰自毀傾向嚴重,所謂的目标也頗為被動,而這個孩子卻擁有明确的目标。
以及,背後,或許是底氣的異能力者,比如那個老人家當年的手下。
對于主謀,他其實懷疑過,但倘若這個孩子隻是受到指使,事情的發展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快速這麼離奇。
這是一種孤注一擲的做法。
但凡成年、抱有一絲遲疑,都做不出的做法。
而且,根據已知的情報來看,在過去十四年的時光裡,這個孩子身邊沒有半分異能力者的身影。
所以——
按照他的判斷,這個孩子知道他們的存在,但也僅限于知道他們的存在。
森鷗外臉上笑意盈盈,心中的戒備卻又加深了幾分。
事已至此,“天真”這種詞彙,注定不會和這個孩子挂鈎。
何況,他看到了,天真之下,那種淡漠、目空一切、帶着些許高高在上的底色。
正在一邊放空緩解刺痛,一邊抽空思考什麼交易,因為處于兩難狀态很難作出表情的竹之内雅:啊?
“不急,稍後再說,”森鷗外看了眼一旁躺在地上裝死、充分表達不想摻和的太宰治,“大佐幹部主張由你查清真相是嗎?”
這件事情,不難理解,太宰估計也早已料到。
繼任,随時可以繼任,但坐穩需要聲望,而查清首領死亡真相,則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以大佐幹部一心□□的性格,不太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森醫生,你似乎……十分了解港口Mafia。”
“港口Mafia?”豈止港口Mafia,他勾起嘴角,不置可否,“如果想要坐穩首領的位子,你之後可以試着接觸一下紅葉小姐。”
“我不太明白。”
“我和紅葉小姐有過接觸,她是一位非常容易相處的幹部。”
非常容易相處?竹之内雅搖搖頭:“恐怕隻是對你來說,她似乎對我抱有意見。”
“你可能誤會了,”意識到已然成功将他和尾崎紅葉之間的聯系傳達,森鷗外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了一些,“她應該不會單單懷疑你,她隻是希望我脫罪。”
“脫罪,需要有罪,所以确實是你毒殺了首領?”竹之内雅盡力在兩難的狀态下思考。
聽到這話,森鷗外一噎,笑容僵在了臉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話是否過于強詞奪理?他不由生生在對方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了幾分譏諷之意——
【好好替我認罪吧,森.鷗.外.。】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沉默良久,他慢慢起身,并在起身的同時,掩去了眼中的殺意。
而後,他上前幾步,壓低聲音說道:“一時的赢,不是永遠的赢,切忌自矜自傲自滿。”
“……抱歉,森醫生,我聽不懂。”竹之内雅道。
以他此時的狀态,他真的聽不懂,包括莫名轉移話題,提起尾崎紅葉在内,他想不通森鷗外為什麼要這麼說這麼做。
森鷗外:……
語氣是尊重的,稱呼也是尊重的,但最為重要的内容卻是不敬的。
這時,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原本躺在地上裝死、雙手還交疊放在胸口的太宰治,突然發出了略顯沉悶的噗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