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岸風花正式加入特别課外活動部之後的那個周六,幾月通過美鶴再度召集了衆人。
是夜,四樓的作戰室内,幾月帶着副欣慰的笑容,把一個眼熟的金屬手提箱擺上了桌面。
“多虧了大家近段時間的努力,我們特别課外活動部的行動總算是逐漸走上了正軌。另外,真田同學有關‘特殊陰影’會在‘滿月之日’現身的推測,也基本得到了證實。考慮到之後遇見的敵人可能會越發強大,那我們也必須準備好對抗的手段。”
“所以,”他似是有些得意地打開了手提箱,向衆人展示擺放在其中的物件,“我特意為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
所有人的注意順勢都集中在了箱子上,就見裡邊的幾樣東西分别是一件挺括的制服外套,一個印有SEES标識的紅色袖章,以及——
“……對抗陰影時的底牌,用于發動‘神通法’的彈匣。”幾月适時地說明道。
可祈卻認為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與她一樣,并沒有理解那個外來語……神通法的意思。
隻不過也無需她開口,坐在她身邊的隊長就替他們道出了這個困惑,“神通法,是什麼?”
幾月仿佛很高興能看到他們主動提問,“這個詞呢源自于希臘語,”他興緻勃勃地道,“字面意思就是‘請神降臨之法’……簡單來說,就是呼應使用者的感情,在特定條件下施展的‘必殺一擊’。”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但切實入了順平的耳朵的顯然就隻有“必殺”一詞。他忽然就像個孩童般幼稚地緊握雙拳,兩眼放光。
“必殺技?像電視上的英雄的那種嗎?!太好了!這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東西!理事長,快點教教我該怎麼用吧!”
幾月還是一貫溫和地包容了順平的沒大沒小,但對于這個問題,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故意賣了個關子,“這個麼……三言兩語也很難講清楚呢……要不,你們親自去試試看怎麼樣?”
于是,今夜對塔爾塔羅斯的探索計劃就變得順理成章。
當這天的影時間來臨之時,齊聚于迷宮大廳的衆人已經換上了統一的作戰服,鮮紅臂章上也以覺醒的順序标注了對應的編号,乍看之下已經頗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專業隊伍。
借着參與過測試的真田向他們說明如何裝填彈匣的時機,祈稍稍觀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外套,發現各個人的衣服實際都有根據他們個人的體型以及戰鬥習慣而做出了不同的調整。譬如由加莉的那件,為防止她在張弓放箭時布料不小心勾到弓弦從而影響精準度,她的袖口部分被刻意收得很緊;再譬如祈自己,她的武器注定了她的進攻動作都是些浮誇的大開大合,因而她的外套就被特意定制成了短且修身、不會形成拖累的款式。
然而,對于這套“新裝備”,祈心底卻隐隐有些疑惑。她分明記得當初被困在“時間的夾縫”期間自己也有親眼目睹過美鶴等人出發探索藏于地底的巨大迷宮,但那個時候的他們并沒有穿戴如此規範的裝備,佩戴的臂章也是很樸素的款式,更别提能夠用以發動什麼“神通法”的專業彈匣……
祈沉浸在遙遠的回憶裡,隔了一陣才忽地意識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恍惚地回過神,就見身側圍成一周的其餘幾人竟十分統一地都在看着她。
“怎麼了?”
“問這個問題的該是我們才對吧,”順平做作地按着前額浮誇地歎氣,“現在正在熱烈讨論關于首輪出發試驗必殺技的人選呢,怎麼學姐你卻一個人在旁邊發呆啊?”
畢竟現在他們的隊伍越發壯大,美鶴認為沒有必要所有人都一股腦兒地沖進迷宮,而是可以采用交替上陣的方式,提升探索效率。況且風花的人格面具不具備任何戰鬥的能力,為防像上個滿月時那樣的意外再度發生,他們也不可能将風花單獨一個留在大廳。
聽過美鶴的理由之後,祈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道,“啊……這我無所謂,大家來決定就好。”
其他人的戰鬥意願卻明顯比她高出許多,大家似乎都不願錯過首次使用新裝備的機會。最後經過一番七嘴八舌的争論,衆人總算是敲定了大部分的名額:首先是理,他作為戰鬥的絕對核心根本沒有不上陣的理由;其次是美鶴,對從探查位回歸前線的她而言這算是個不能退讓的複健機會;而由加莉是目前除理這個特例以外唯一具備治療能力的成員,有她在也算是為冒險多添了一重保障。
這樣一來,隊伍的空缺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可無論是順平還是真田似乎都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尤其是順平,理事長對于必殺技的描述似乎讓他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執念,即便與他争奪的“對手”是崇敬的真田前輩,他也沒有就此妥協。
偏偏真田這邊的理由也很充分。與美鶴搭檔時間最長的他自認為能最快幫她找回原本的狀态。
雙方一時僵持不下。站在他倆中間的風花緊攥着手,目光為難地在兩邊轉來轉去。
“我想,”理在這時忽然出了聲,“還是讓小祈前輩和我們一起去吧。”
“诶?”
祈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被他拉回到了矛盾漩渦的中心。順平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失落,爆發出一聲哀嚎,“為什麼?!”
理平心靜氣地解釋,“這是山岸同學第一次參與探索,我想如果隊伍裡有小祈學姐在的話,她應該會更放松一些。”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風花頓時局促地漲紅了臉。她習慣性地低頭看向腳尖,似是想以此躲避其他人紛紛向她投來的眼光。祈原以為她又打算壓抑自己的想法去迎合衆人,不想随即就聽見她發出堪比蚊蚋的聲音,“……拜托你了,小祈學姐。”
半秒後她蓦然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趕緊解釋,“啊,抱歉,我聽隊長他們都是這麼稱呼學姐的,不由得就……”
“沒關系,這種事随你喜歡就好。”祈随性地揮了揮手,接着又轉向那兩個僵持不下的男生,“那麼,可以嗎?”
真田飛快地瞟了眼美鶴,在确認了後者的眼神後他隻得無奈地點了頭。順平也沒再繼續堅持,不過陷入沉默的他依舊闆着副臉孔,直截了當把不悅的心情寫在了表面。
“順平君,”見狀,祈尤為鄭重地對他道,“風花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請你務必要保護好她!”
“而且底牌就是要留到最後才用的。”理适時地跟着補了一句。
他倆這一唱一和,算是讓順平的情緒稍微有了些回轉。“啊……是嗎?”就見他刻意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卻沒能成功地掩起得意得幾近失去控制的嘴角,“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在換班之前,我一定會把風花保護得嚴嚴實實的!”
事實上,在場還有另一個人也難以抑制自己的興奮。确定上陣的人選後,美鶴便積極地提議風花去探查塔内的情況,以便尋找合适的訓練場。
見她在談及探索時眼底都亮起了别樣的光彩,祈忽然理解了她為什麼能與真田趣味相投。
風花的露琪亞則為他們帶來了兩個消息:其一是第二區域的邊界樓層産生了某種變化,想來是衆人打倒特殊陰影的行為促成了通往第三區域道路的開啟;但第二個消息卻隐隐讓人感到了不安,風花感知到塔内的氣息有些紊亂,這可能會導緻在探索途中發生某些難以預估的意外。
為安全起見,衆人最後還是決定暫時放棄繼續深入,而是選擇去往第二區域中段某個相對比較穩定的樓層。畢竟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要幫助風花以及複歸的美鶴盡快适應日常探索的節奏。
事實證明美鶴對自己的擔憂純屬多慮。相信任何人在見識過她迅捷又優雅的身手之後,都不會想到這是她在曆經長時間的空窗期後首度回歸前線。
風花也表現得很努力。她本就聰明,僅是聽過美鶴簡單的幾句教學,就基本掌握了輔助工作的要領。隻是因為欠缺經驗,在實操時仍有些緊張。不過在切實地體驗過幾輪戰鬥之後,她已然稱得上是個稱職的導航。
就這樣,一行人一鼓作氣地掃蕩完整層的陰影,并到達了通往下個樓層的樓梯前。
“還要繼續嗎?”祈瞟了眼殷勤地一路鋪到面前的台階。而在他們左手側的通道盡頭則非常貼心地擺着一台返回裝置。
“嗯。”美鶴望着台階不假思索地回答,“雖然戰鬥的直覺是恢複了不少,但我覺得還有必要多活動一下身體,得麻煩你們再陪我一陣了。”
“這沒什麼的,學姐。”由加莉順勢接道,“而且我也很好奇‘神通法’的使用方法……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沒有什麼頭緒呢……”
“那就接着往上走吧。”理這個隊長做了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