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以後的許屹反應實在遲鈍,被她掐着臉也不知道反抗。
許絨螢來了興趣,湊近了些,故意冷着臉威脅他,“喂,你聽到沒有?”
男人此刻才回過神來,眉毛抽動了一下,像是怕她手舉累似的壓低身子,湊近。夜空下,眼眸如沉靜的湖水般,倒映出她有些錯愕的臉孔。
他眨巴着眼睛,睫毛又濃又密,“别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裡。”
第一次見到這樣溫順甚至……有些可憐的男人。
許絨螢大腦空白了幾秒。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許屹喝醉時的樣子……想要趁機會報複他的念頭蠢蠢欲動。
“許屹。”她豎起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是幾?”
男人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分辨着。
“嗯……”看了一會兒,他含含糊糊道:“是五?”
“噗嗤!”許絨螢笑着放下手,這才發現男人的臉頰上已經留下了兩道紅紅的指印,配上他認真的表情,格外滑稽。
看他這樣子,明天醒來,估計什麼都不會記得。
許絨螢勾起唇角,有恃無恐道:“哼,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現在就把你扔了,聽到沒?”
“聽到了。”男人悶悶不樂地回答道。
許絨螢環視了一圈,時間實在太晚了,大部分的商鋪都關了門,附近也就隻有一家便利店還在營業。
“許屹。”
“嗯?”
“你還能走路嗎?”
男人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抿住嘴唇,視線有些飄忽,嘴上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能。”
“行吧。”許絨螢認命地托住他的手臂,低下頭,仔細看着腳下的路,囑咐他道:“我們先到便利店裡坐一會兒,我給你助理發個消息,讓他開車來接你。”
“那你呢?”許屹左搖右晃地走着,“你不回家嗎?”
“不回家我睡馬路上?”
“那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回家?”許屹問,“還有,你今天為什麼沒穿校服?”
和他一起回家?校服?許絨螢一愣,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少女眉心隆起,腳下動作不停,頭也不擡地道:“你在說什麼啊。”
男人似乎誤解了她的表情,以為她是生氣了,有些手足無措,“我……”
因為拖着一個接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許絨螢的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緩慢。
“是我太重了嗎?”注意到少女額頭沁出的細密汗珠,男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我還是自己走吧?”
許絨螢氣喘籲籲地側過頭,滿眼不信,“你能行嗎?”
“我怎麼不行?”男人瞬間站直了身子,氣勢洶洶地朝前邁了一步,但也隻成功了一步,第二步便頭重腳輕朝地上栽去。
“哎哎哎哎!”許絨螢一個箭步沖上前,抱住他的腰,右腳發力,努力保持着平衡。
“你松開我。”感覺自己被輕視了,男人開始掙紮起來。“我可以自己走。”
“許屹!”許絨螢不耐煩地吼了一聲,“你老實點,别給我添亂!”
“……哦。”
還是兇一點才有用,男人閉上了嘴,安安靜靜地任她擺弄。許絨螢換了個容易發力的姿勢,哼哧帶喘地才将他扶到了長椅旁。
呼,她叉着腰,呼出一大口氣,許屹也太沉了。
許絨螢累得腦袋發暈,以手作扇,給自己扇着風。而一旁的男人像是木頭人一般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他,不坐下,也不說話。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許屹低頭看着少女的發頂,“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把你逃課的事告訴秦香。”
逃課?這都幾百年前的事了。
喝酒還能給人喝失憶嗎?
許絨螢緩緩挑起一邊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随後站起身,将他摁在了店前的長椅上。
她雙手環胸,垂眼仔細觀察着他,語調有些怪異,“許屹,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男人忙不疊地點頭,“好啊。”
“我現在多少歲了?”
“你下個月就滿16了。”許屹仰頭看着她,神情極其自然,“你怎麼糊塗成這樣,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确定了。許屹真的把腦子給喝沒了,沒救了。
許絨螢搖了搖頭,在長椅的另一側坐下,掏出手機,打算給之前和她談合同的男人發個消息。
叫什麼來着?她當時忘了備注,隻記得那個男人姓趙。
趙鑫?是這個名字嗎?
見少女一直低着頭看手機,男人反而更委屈了,“許絨絨,你怎麼不理我?”
許絨螢已經懶得去糾正他的稱呼了。她一面在手機上敲着字,一面還不忘回怼,“看不出來我不想理你嗎?安靜點,别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