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你說得是事實,我确實有喜歡假笑的毛病,但我在你面前從來沒有假裝開心過。”許絨螢擡眼看她,認真道:“今晚也是,我笑是因為我真的開心。”
“……真的嗎?”
“真的。”
孟安顔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忽然覺得頭頂的光線有些晃眼,她尴尬地扯了張紙巾,擦着額頭上的汗,垂眼盯着桌面,不敢和她對視,後悔和懊惱幾乎要将她吞沒。
她前面都說了些什麼啊啊啊啊。
太尴尬了,她今晚這是怎麼了?情緒怎麼不穩定成這樣?
“而且……”許絨螢歪着頭,眼神有些困惑像是在思考,“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不是許絨螢自戀,但她們倆的關系能到現在這一步,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都靠得孟安顔毫無保留的熱情。
她一直都不明白,孟安顔對她那似乎無窮無盡的熱情是從哪來的?
明明她們在上大學前從來沒見過面。
孟安顔仔細回想了一下二人大學相處時的情形,好吧,她确實熱情得有些不正常,任誰見了,可能都要懷疑她居心不良。
許絨螢抿着玻璃吸管,淺琥珀色的貓眼在吊燈下閃爍,像極了一顆澄澈透明的琥珀。
她憋着笑,專注地看着對面急得抓耳撓腮的少女。
“你還記得大二那年,法學院舉行了一場關于強jian判定的辯論賽嗎?”
“嗯。”
“你可能不記得了。”孟安顔說,“當時我就在台上,明明我認同的是反方的觀點,可惜抽到的卻是正方。”
許絨螢沉吟片刻,回想起了那場比賽的結果,“我記得那場辯論賽最後是正方赢了。”
“對,我們赢了,但我一點也不開心。”孟安顔苦笑道:“我真的不懂,憑什麼一定要受害人表現出強烈的反抗意志,才能構成強jian罪?”
“動物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有一種反應叫靜止不是嗎?人也是動物,在面對比自己兇狠,比自己地位高得多的人時,吓得忘了反抗,這不也是可以理解的嗎?為什麼要對受害者那樣苛刻?”
“為什麼要問受害者,你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去問加害者,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在心裡不斷地給自己洗腦,這隻是個比賽,這隻是個比賽……洗腦很成功,我暫時性地忘記了自己的堅持,最後我們隊赢了。”孟安顔捏緊了手中的紙巾,蹙眉道:“但我心裡卻一點也不開心,像輸了一樣,還不是普通的失敗,而是慘敗。”
她擡眼看着許絨螢,“幸好最後的觀衆提問環節,你站出來了。你把我心裡一直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把我們隊問得啞口無言。”
她捂着心口,笑道:“那一刻,我才痛快了。也是那個時候,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和你成為朋友。”
“原來是這樣。”回憶起還算美好的大學時光,許絨螢捧着杯子笑了,和她碰了碰杯,“我也慶幸那次我站出來了。”
否則,我也遇不到你。
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
說着談心,但聊天的話題卻像是脫缰的野馬,越拐越歪。
“你當時到底是怎麼看上你那個前男友的?”孟安顔百思不得其解。
許絨螢含了冰塊在嘴裡,不停地哈着氣,含含糊糊道:“因為他的臉吧。”
孟安顔啧了一聲,搖着頭打趣她道:“你這樣不行啊,以後很容易被漂亮男人騙的。”
許絨螢嚼碎了冰塊,艱難地咽下,不服氣道:“那你呢,看上你前男友什麼了?”
孟安顔頓時啞了火,尴尬地撓了撓臉,視線飄忽不定,語氣聽着極為心虛,“唔……臉吧。”
說完,她又叉着腰,理直氣壯地道:“我又不抽煙,又不喝酒,就好點美色罷了,怎麼了?”
“你忘了?你不是還愛買彩票嗎?”許絨螢捂着嘴偷笑,忍不住拆她的台,“但是運氣太差,一次都沒中過。打賭也是,從來沒赢過。”
“說起打賭我就生氣。”孟安顔眯起眼睛,“你和蔣巽鹄認識,是不是早就看過那部電影了?”
許絨螢一愣,無辜地眨了眨眼,“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真的沒看過那部電影。”
“是嗎?”孟安顔斜着眼觑她,明顯不信。
許絨螢連忙豎起三指,指着天,“我發誓絕對沒看過,兇手純靠感覺猜出來的。”
“好吧,信你了。不過,你也真夠低調的,認識蔣巽鹄那樣的大帥哥,都藏着掖着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孟安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垂頭湊近,壓低了聲音,“他和你那個前男友比起來,誰更帥一點?”
“呃……”許絨螢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虛,低頭玩着頭發,吞吞吐吐地回答:“差不多吧。”
“差不多?”孟安顔驚訝地挑了挑眉,“怎麼個差不多法?”
許絨螢閉上了眼睛,扯着身後披散的長發擋住臉,音量逐漸減小,“嗯……他們長得差不多?”
“你又開始……”孟安顔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停留在了一個古怪的表情,她猛地擡手拍向桌面,“呀!許絨螢!”
許絨螢這動靜吓得一哆嗦。
一雙眼睛迸射出精光,“蔣巽鹄就是你的前男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