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巾被扯得太過,大半張臉被遮得嚴嚴實實。
隻露出沾着一點濕潤的嘴唇和下颌。
圍巾還是紅色,斜着垂下來,黑色棉服、紅色圍巾,兩樣極緻的顔色襯得他膚色更白,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念頭又燒起來,想叫他的名字,又想躲在無人打擾的爛尾樓裡看着他。
隻是看着他。
伏知時伸手想抓圍巾,手剛碰到圍巾的邊緣就被攔住,應悄隔開他的手,聲音有些啞:“就這樣。讓我再看一會兒。”
微涼的指尖碰在一起,應悄看他的時候有些走神,眼前又浮現這人剛才張嘴的樣子。明明他潛意識覺得外面不安全,卻在她迎過來的時候主動張開嘴。
應該是吃過糖,嘴裡有糖的味道。
很淡,淡得需要耐心嘗。
伏知時低下頭,圍巾随着他的動作晃了晃,他沒說話,應悄卻猜出來他在看哪裡。
應悄突然想起來她昨天說的話,手故意往他腰帶上碰,作勢要解開:“現在幫?”
“?”伏知時扯開圍巾,瞪了她一眼,“流氓。”
應悄有些想笑,覺得他這個樣子和那群新生以為的樣子天差地别。
高一那群新生一緻覺得三中兩個風雲人物,伏知時是最不能惹的那個。隻因秋季運動會之前,伏知時攜手馬響為二中三中争一個和平的樣子被某位新生無意撞見。
那位同學往新生群裡傳了一張糊圖,所有人的面孔都被黑夜模糊,唯獨伏知時,糊也糊得惹眼、抓人,他的身高比例優越得讓人一眼就能記住,即使照片糊得親媽不認,還是沒能瞞過那群新生。
新生群裡有女生文筆不錯,在寫什麼“雖然嘴角勾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之類的酸話。
卓越蹲了好幾天發現沒人扒出自己是誰,直接破防:“他們什麼眼神?我就在時哥後面他們看不着?我這個氣勢他們真的品不出來?我不帥?”
伏知時聽完隻是笑:“和帥不帥沒關系,和氣質有關。”
新生眼裡最不能惹的那個人,現在低着頭咬她手腕上的凸起。
又順着往指關節咬:“我爸媽本來打算我考完試就帶我走,王總北京還有事情要忙,出來之前我說見完你……”
說了一半意識到表述不清晰,又重新說:“先見以前的你、再見現在的你,兩個都見完再走。”
應悄随口說:“趕場子見我們倆?花心。”
伏知時被她堵得說不出話,咬她的力度加重,想半天才說:“就花心,我就喜歡兩個。”
咬得有點疼,應悄沒躲,她發現這人很喜歡在自己身上留印子。
每次咬完的牙印他能看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指關節也被咬出一個印子,周圍的皮膚泛紅,伏知時抓着她的手看了一會兒,又拿指尖安撫似的蹭了蹭:“疼不疼?”
“廢話。我在你身上咬兩下試試。”
伏知時直接把手腕遞過來:“咬。”
“别。”應悄打開他的手,“我可不樂意當犬。”
應悄說完就跑,發現伏知時還在原地,忍不住朝他吹口哨:“嘬嘬嘬,走不走?”
伏知時快跑兩步追上來,伸手拍她的腰,威脅道:“找我修理呢,樂樂小朋友。”
“到底誰修理誰?”
伏知時啞口無言,低頭看了看她,有點懷疑人生:“樂樂以前不這樣。”
樂樂以前哪敢修理他,再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對他這樣。
“對。”應悄說,“她不這樣,應悄這樣。”
“?”
放寒假的時間很短,加起來隻有二十多天。
應悄以前不願意過年,總覺得自己沒資格過年,以前不過年的時候覺得年味也就那樣,總之沒有小時候濃。時隔多年重新參與進來,突然覺得還挺有意思。
也可能是姚曉傑和苗玲想給她過一個難忘的新年。
寫春聯、貼窗花、點爆竹……
以前習慣了冷清,突然熱鬧起來還有點不習慣,老爸看起來很開心,端酒的時候手都在抖:“什麼也不說了,都在酒裡。”
“誰跟你都在酒裡?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讓我來。”苗玲笑得不行,笑完也端起一杯酒,認真醞釀半天,“來,姨敬你,你是個好孩子。”
“?”
到了新年,應悄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視頻:“幹什麼。”
“新年快樂,樂樂小朋友。”
應悄晚上喝了點酒,反應遲鈍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哦,過年,過年是吧,新年快樂。”
她皺了皺眉,接着又說:“你什麼時候回來?自己算算相隔多遠,1039.6公裡,你好不好意思?”
伏知時難得見她喝醉,故意逗她:“開學再回。1039.6公裡?遠嗎?1039.6公裡怎麼就和我好不好意思挂上鈎了?”
應悄蹲下去,擡手搓了搓滾燙的眼皮:“什麼?叽裡呱啦說什麼,聽不清,嘴怎麼那麼紅?你湊近我看看,我看看你塗沒塗口紅。”
“你這是喝……”
話沒說完又被打斷:“你哈一聲,哈一聲我聽聽。”
伏知時揉了揉太陽穴,想把小朋友抓起來強制關機:“你這是喝多少?哈什麼哈?回房間,睡覺。”
“不困,不睡。”應悄說,“除非你哈。”